喝下一杯感冒糖浆,亮亮的头仍然昏沉,她揉着隐隐发痛的太阳穴,一面看着公文,一面忍受晕眩。
恶心的感觉相当严重,她摸摸自已的额头——还真的发烧了!不过是淋一场雨罢了,怎么会发烧?自父亲走后,她淋过的雨还少了吗?
亮亮搓着手臂,寒意却不停地从骨子里窜出来,冻得她牙关发颤。
「董事长,钟经理来了。」
「请他进来。」她把剩下的感冒糖浆喝掉,再吞几口温开水,坐直身,像没事人一样。
门打开,又关上。
她假装自己很忙,两手一面敲着键盘,一面问:「有事吗?」
「签人事命令吧,我想让堇韵去美国,负责十二月份新开幕的景丽饭店。」他把一纸公文放在她桌上。
为什么?
这是亮亮脑袋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但下一刻她就想到答案——姐姐想出国念书很久了,那是她的梦想,所以新饭店未开张,他就急忙替她谋位置。
「我考虑的人选不是她。」她沉吟半晌道。
于私,她该放行;于公,她却清楚有人可以比姐姐做得更好。姐姐尚无独当一面的能力。她这个回答并没有任性成分。
「那就重新考虑。」亦骅走到办公桌前,强制地盖上她的笔电,双手压在桌面上,倾身向前,迫使她正视自己。
「从总公司调到分公司?同样是经理位阶,那叫降职,杜经理和我有「特殊关系」,我要是做这种决定,下面的人肯定又有话说了。」她自嘲。
「你被批判的事,只有这件吗?」他语带讥讽的说。
是讽刺,却也是事实。亮亮苦笑,起身走到柜子边替自己倒一杯热咖啡,不加糖和奶精,刻意把苦味留在唇舌间。
头更痛更晕了,但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他的口气,她不该因此赌气的,但不舒服的身子让她遗忘自己应该克制任性。
「我为什么要?出国是姐姐的梦想又不是我的。」她反唇相稽。
「你刁难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他阴鸷的月光犀利而寒冷。
我们?姐姐的梦想也成为他的了,他们有了共同梦想,刁难姐姐就是刁难他?
心口像是被石头重重压上,教她不能呼吸,脑袋里仿佛有千百道雷打过,一阵强似一阵。「你这是在跟我谈判吗?」
「随你怎么说。」
「好,既然要谈判就拿出态度,请问你打算提出什么好处,让我放弃刁难?」
「好处?你竟跟我谈好处?」他怒目圆瞠,青筋在额间展现,双手紧握成拳。
如果她没理解错误,他大概恨不得把拳头砸向她的笑脸。
「没有好处,我何必谈判?」但她可以跟他要到什么好处呢?要他放弃姐姐,试着爱上她?呵呵,她真是头痛得昏了,竟然可以痴人说梦到这等程度!
突地,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将她从座椅上拉起来,力气之大几乎要将她的手骨捏碎。「若不是你捅下的楼子,我们哪需要尽快把堇韵调走?直接告诉你,林道民找上门了,他扬言要绑架堇韵。他不但要我们交出录影资料,还要我们大幅修改合约书,要求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他要百分之五十!听懂没?」他愤愤地道。
他咬牙切齿,却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楚分明。
他的字句打醒了她的知觉,亮亮此时才清楚自己闯下多犬的祸事。她果真太生嫩,才会以为自己扳下一城。
她急促的拿起电话,但尚未拨出就被亦骅拦下。「你要做什么?」
「报警。」她想也不想就出口。
「你到现在还没搞懂吗?林道民如果是警方可以随便抓的人物,他今天就不会是民代了,而是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