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别过头，面向板壁，空洞洞的眼神，找不到一点依托，坠儿急忙道：“姑娘别难过，我想大公子定是有事脱不开身，等他有空，一定会来陪姑娘的。”

    我转头看着她，她无语低头，今日府里闹得人尽皆知，坠儿如何会不知道，恐怕我与他擦肩而过的陌然，也被人添油加醋，传出了多少佳话。坠儿苦口婆心，替他遮掩，为我开解，经不过是痴人的一点痴心罢了。我沉思半晌，道：“坠儿，我如今的处境你也知道，往后只怕更加凄凉。感谢你一直对我不离不弃，只是你本来就是他们的人，大可不必因此而委屈你，你去找大公子吧，他定会给你另外安排一份好差事。”

    坠儿毫不犹豫，道：“不，大公子一早便将奴婢给了姑娘，坠儿不是得陇望蜀的人，既服侍了姑娘，便一生追随姑娘。除非姑娘嫌弃奴婢粗笨，不配服侍姑娘。”

    我急忙掩住她的口，颤声道：“我怎么会嫌你，有你相伴，是我之幸！”

    坠儿这才破涕为笑，道：“姑娘的烧退了许多，从中午到现在姑娘一直没有吃东西，想必饿了。奴婢给姑娘煮一碗莲子羹。”我想拦住她，可她一闪身已出了门。

    时光一点一点流逝，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可他依然没有来，躺着身子酸疼，强撑着起身，环视素梅馆，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昔年冬月，我初到冯府，一个人住在冷清清的素梅馆中，数月后的今日，一切依旧。元宵偶遇，软雪曼舞，月下谈诗，仿佛都是梦幻。转眼看见《梅谱》，静静的躺在案上，证明着他以及它们的存在，扉页上的字深深刺痛我的心，既然无法一生用心，又何必假情假意？

    天刚擦黑，坠儿点上一支极小的蜡烛，正陪我说话，因为光线太暗，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做女红。

    杨夫人风尘仆仆来到素梅馆，见此情景，眼圈一红，凄然道：“这么小的蜡烛怎么行？”快步坐到我身侧，道：“若不是我到杭州，你还不打算跟我说吗？”

    我无言低头，杨夫人固然对我百般好，可毕竟不是至亲！

    杨夫人叹道：“玄儿，今日的事也是无可奈何，崔家在杭州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崔晓晓更是有主意的人。当初她相中冯大公子，据说就用了各种手段，硬是让冯大公子到崔家求亲，杭州城的人都知道，崔家二姑娘和冯家大公子是情投意合，男才女貌，可见她的手段。现如今。你在她的风口浪尖上，更要万般小心！好在冯大公子也回来了，总有人给你做主，冯夫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是，你要多受些委屈。”

    我一阵心酸，看来她只知今日之事，往日的种种，她并不知情，道：“自从嫁给他的那日期，玄玄心中了然，必会有这一日，婆婆不喜欢我也是情理之中，夫人，玄玄不能忍受的是，她们怎么可以如此怀疑我，诋毁我？”

    杨夫人眼神一暗，道：“这是崔晓晓的手段耍得厉害，而你又是这样的身份处境，现在，夫君与冯家有些摩擦，我也替你说不上话，就连素梅馆也是避开冯家人来的。玄儿，你更要自立了呀。”

    我清楚，平日里崔晓晓必定不会有我的好话，杨夫人神色疲劳，想必也是长途奔波，她的确无能为力，否则怎会冷眼旁观！我勉强一笑，道：“夫人宽心，玄玄定会珍重。”

    她报以一笑，取出一包银子，塞到我手里，道：“能帮你一分，我绝不只做半分，这个先救急。我不能多待，改日再来看你。”来不及相谢，她已出了屋子。我将银子交与坠儿收好，也够撑一段时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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