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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秋末时节的旷野改变了色调。温度也随之镀上霜白。

    清晨的时候,亚历克珊德拉绕到银翼堡的背后,敲那扇朴实的木门。虽然称之朴实,但在安杰文斯家,哪怕是出入食材的后门都镶有装饰,而那只把手更是简洁优美的,尽管沾着泥土和露水,或许还有牛血羊血的残渍。

    女仆们已经起来了,准备一大家子的早餐无疑是重任。天还没亮,亚历克珊德拉闻到柴火燃烧的气味。

    开门的人是她的“幽灵小姐”。

    梦娜裹着一块毛毯,抬起头看着亚历克珊德拉。里面透出炉灶温暖的火光。几个正在烧水的女仆朝她们望了几眼,低了低头致意。

    梦娜·安杰文斯,侯爵的次子加布里尔·安杰文斯唯一的女儿。如果没有如此之多的变故,她是安杰文斯侯爵那些可爱漂亮的孙女之一。但加布里尔在梦娜出生前就病死了,他的妻子也因太过悲伤郁结,死于难产。而梦娜,再度不幸的——是一个“被催促的孩子”。她的母亲断气时,那婴儿脆弱的头颈还卡在母亲身体中;她不被天神祝福,生来缺少灵魂中人类的机敏睿智;她被催促着出生,也将被催促着死去。至少人们总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为这份似乎来自己身传承的不足而说出宽慰之辞。

    这样一个女孩儿,谁会愿意娶她呢?

    这样一个孩子,为什么不能胎死腹中

    这些并不公开的家庭私密,是亚历克珊德拉陆续从梦娜的乳母口中得知的。而梦娜本人似乎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处境,亚历克珊德拉曾听到梦娜天真地问她那位老乳母:为什么堂姐穿着那样漂亮的衣服,而且能把木头和绳子拨出声音?堂姐为什么需要有那么多人服侍,她一直在生病吗?她经常坐着马车离开城堡,我可不可以请她带我一起出去玩?

    她得不到回答,于是又自言自语:为什么他们总是对我视而不见?

    她说:“因为我是幽灵”

    梦娜说起话来像是还不满十岁,语调含糊而幼稚。

    但她在那天夜里为她唱了一首歌。就像亚历克珊德拉的母亲在她儿时做噩梦时为她唱过的歌,就像亚历克珊德拉的弟弟在她烦恼不快时为她唱过的歌。亚历克珊德拉因此为她献出自己的忠诚与友谊。

    亚历克珊德拉得知当英格玛提出要将那匹南方小马驹送给一位“梦娜”小姐的时候,安杰文斯一家大为吃惊——亚历克珊德拉得说自己明白了不用武力却可以猛击对方的那种愉快感。

    她为梦娜赢得了一份尊严。

    亚历克珊德拉明白梦娜并不知道人与人情感间的微妙(尽管亚历珊德拉承认自己也是一知半解c并不算灵光,但梦娜确实过于特别,她简直可以说是活在另外的世界中)。一个孩子不懂得设防,但不意味着就应该被人肆意冷漠践踏。亚历克珊德拉为自己准备了一张门票,以不被察觉的方式经受检阅,然后允许自己开始进入她的心灵领地。

    亚历克珊德拉在中央格登,不论人际往来,她几乎称得上心想事成。这不是说她的学业没有瓶颈(更多的力量和技巧,末了,还有音乐和诗歌)c日常生活没有磕磕绊绊的茬子(躲在房间里用木盆洗澡时常令她心烦)。这是指,她凭借自己的努力,可以做到绝大部分自己想做的事。

    亚历克珊德拉深知这是一种幸运,是切翁上神太过仁慈的恩惠。

    而她想满足梦娜曾经对她讲述过的——在旷野上如同风一般飞驰直到黑夜尽头c触摸初阳的愿望。

    今天是梦娜的十三岁生日。她比亚历克珊德拉小八个月。但看起来还要更小些。

    梦娜伸出手摸了摸亚历克珊德拉的头,这是她打招呼的方式。然后她走出房子。亚历克珊德拉知道梦娜永远会忘记关门,她发现自己侧身到梦娜背后推门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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