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害怕得要命,一张脸却平静而淡漠,仿佛她司空见惯似的。见她没什么反应,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后,另外那个留着长头发、耳朵上还吊着两个金光闪闪的拳状饰物、眼大如牛目的家伙,便放肆地用他粗短的手指牵了牵湘红的衣袖,并稍带捏了捏她一点儿肉。
“妹崽,啷个哇嘛?”
他一边问,一边两个手指轻轻地搓着湘红的胳膊,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湘红由恐惧转而愤怒了。她可不吃这一套!当然,她不能跟他们打,更不能跟他们走,但她可以站在这街口,将他们耍弄一番。这种夜半时分听见父母的床轻轻响了几下便梦见自己娶了媳妇的小流氓,她在城里遇得多了。他俩比起前一次在公共汽车上遇见的那两个嫩多了,她大可不必对他们逃跑,再说离这前边不远就是广场,这一带晚上常有人巡逻,以前她和李英晚上曾碰过几次,到时她要是真的对付不了他们,她可以撕破嗓子来喊救命。她的嗓子响遏行云,他们冷不丁的一听,说不定会吓得发抖,这真是太妙了!
“妹子,我们找个地方歇歇,好啵?”
这回说话的是高个子。他已逼近到湘红的跟前,从他鼻孔里喷出的气把湘红的脸颊弄得潮乎乎的,湘红厌恶地别开了脸。但不一会儿,她又主动将脸扭回,那两人不看则已,待看清楚了,反倒吓得一颗心狂跳起来。天哪,这女子莫不是鬼吧?他们刚刚还淫光四射的眸子,此刻已变成了死鱼目,呆滞地停在那张抬眉瞪眼、张嘴伸舌的脸上。
“喂,别吓唬人了!我们不吃这一套!”
高个儿的胆似乎要大些,只见他伸了手去扳湘红的头。湘红不躲不闪,只见他的手刚触到她的头,她便迅速换了一张笑脸,而且从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古怪的咕噜声。这声音开始时很低沉,给人的感觉象是噎死者临终前的挣扎,继而呢,声音由浊而清,由低而亮,婉婉转转的仿佛她在唱一曲叙情小调,可这种美妙的音色并没能持续多久,很快就变得凄厉无比,叫人不忍卒听。那两个人的一点春心,早被她的这种失常给搅得一干二净。
“妈的,是个女疯子。没意思!”
高个子扭头悻悻地要走。牛眼睛拉住了他。“脸倒是长得蛮平展呐!”他有些舍不得。高个子一把摔开了他的手。“要搞你去搞,老子不想倒这个霉!”说着,他头也不回地岔入了百货大楼后边的一条小巷。牛眼睛见状,只好跟着走,但走了两步,又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上两眼。
“还望什哩嘛?走走走!”
高个子扫兴极了,一伸手就把牛眼睛扯进了小巷子。
湘红愣了一会儿,忽然间身子渐渐地矮了下去,仿佛见了烈日的雪人。等她觉得身子底下坚实了时,屁股已经坐到了地上。她两手撑着冷硬的水泥地面,泪水哗哗地流了一脸。这时,所有的恐惧全化作泪水排出了体外。充斥她胸臆的,是对故乡对亲人的刻骨思恋。
“娘吔!”
湘红低吟着,恨不能生了双翅立即飞回贫穷、落后但让她感到亲切的楝花风,然而楝花风远在千里之外,她的苦楚、她的眼泪又有谁知呢?想到这儿,湘红猛地擦干眼泪,站了起来,这时天已麻麻亮了,街道上已有上早班的人来往。看着他们急匆匆的身影,湘红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她想那些人过的日子也许并不比她好多少。为了糊口,长年累月披星戴月,这又有多少意思呢?
我不要过爹娘过的那种苦日子,我也不要过这种天没亮就要起身赶路的累日子。我想要有许多的钱,我要过舒舒服服的生活!
湘红边往7路公共汽车站那儿走去,边在心里呐喊。她得去见白衣绣。也许白衣绣能使她从目前的困境里解脱出来。可能是她去得太早了,白衣绣她们全寝室的人都还在做梦。她叫了几分钟的门,白衣绣才睡眼惺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