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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不能全怪湘红。如果说那件事错了,责任更多的还是在小春身上。他是主人呐!湘红说不定是给威逼上床的呢。师娘显然是这样想的,所以有那么一瞬,她注视湘红的目光变得柔和和慈祥,但也只有那么一瞬便逝去了。她听到了湘红的冷笑。这冷笑就跟巴掌似的甩得她耳膜生疼。她闭上了眼睛,两道薄薄的黑唇抿得只剩一丝缝。湘红凝视了这丑陋的女人一会,忽然有些明白师傅为什么会变成色中恶鬼了。

    她没再跟师娘打招呼,默默地出去了。

    约莫一刻钟后,林湘红挑着她的小包袱,离开了“杨记成衣店”。她没有回首,更没有依恋,有的只是挂在唇边那缕忧伤凄美的微笑。

    湘红回到了楝花风。她的回家,因突然而成了村人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开始时,村人是各持已见,有的说湘红回家是良心发现;有的则说她在县城到处勾引人,给师傅赶回来的;后来不知哪位突然福至心灵,悟出了她中断学徒生涯的真谛——她是个小妖精,勾引老板的崽,所以给打出了师门,连缝纫机都给没收了!

    对此,湘红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超然。她才不在乎这些人的蜚短流长呢!她眼下最操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她那个老爹。她老爹近日来病疴缠身,思维却格外活跃,竟惦念起他在广东的那个家来。关于他的那个家,湘红知之不多,他也从不在她面前提起。她所知道的一点情况,是从娘那儿了解到的。

    “你爹是六二年饥荒时景从广东逃难过来的。那时景你大娘怀了肚,走不动,就和你的两个大哥留在广东了。你爹呢,带着你公爹和你奶奶逃到了我们这儿,我和你爹,就是那时认得的。”

    这段话还是她在读高一时娘跟她讲的。娘那天大概很激动,说话时泪光浮闪、声音震颤,干瘪苍老的双颊却红嫩如少女,把个当年的风韵也勾出几分来了。湘红记得自己当时很吃惊,因为长这么大了,她是第一次听说这么个故事,再说娘的表情有些奇特,奇特得她以为是娘勾引了爹以至于他不见故人。问娘,娘竟默认了。

    “红儿,你娘当初比你还靓几分呐!”

    为娘的看看她,又垂目望望自己粗糙如古松皮的手,发出一声无可奈何、悲伤得足以让石人淌泪的长叹:

    “女人哪,不怕死,就怕老!”

    湘红听了这话的反应仍是吃惊,她没料到自己那个终日忙忙碌碌,鸡皮鹤发,满身泥水的娘也曾有过光彩照人的年华,更没想到娘还能说出这么有见解的话来。看来,以往自己是小看娘了。

    湘红骤然间有些抱歉。她抱歉的是自己正巧处在花信年华,以至于让娘伤怀。但她也只能抱歉而已,除外她还能做什么呢?

    也许,是读好书,考上大学,让娘脸上开开光?

    也许,该嫁个好女婿,让娘享一点清福?

    对这两点,湘红都没把握。如今第一个愿望已成空;第二个呢,则如网一般缠住了湘红母女,使她们深受挣扎之苦。

    湘红从县城回家后不久,这张网就开始收拢了。

    “你该找个婆家了。”

    有一天,湘红给爹喂完药出来,娘扎着两只手对她说。湘红开始以为娘在开玩笑,便没在意,谁知走进自己的房间一看,床上赫然摆着几块牵了红单的布料,方知是真的。

    “娘!谁叫你收的?我不嫁!要嫁你去嫁!”

    湘红来不及思考一下,立即冲了出来,嘴上一边大叫大嚷。娘先是愣了愣,等明白过她的意思后,随即抽泣起来。

    “女儿大了,不认娘了,……什么事,都由着你……我为你着想,你倒好,叫我去嫁,呜呜……”

    娘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索性嚎啕大哭。湘红看了,不由有些心痛和后悔。原来一直卧床休息的爹听见声音,拄着拐杖出来,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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