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沛早在得知张太监获知冯旻遭疑之时,就猜测永正帝很快就会杀冯旻灭口,也就不难猜到,郑楹巧遇的“恩公”应是皇帝所派的刺客。
“这种运气,人一辈子顶多遇到一次,这次你巧遇天神降临,侥幸保全性命,日后找到主谋,你还要亲自动手,指望天神再次降临吗?!”詹沛厉声责问,脸上是郑楹从来也没见过的阴沉。
“不是的,道理我懂”
詹沛忽一摇头,嗤笑一声打断,此番他动了真气,再开口时,声音严厉已极:“你懂?不听人言,不计得失,刚愎自用!你的性子再不改,早晚吃大亏!”
“我不怕”
郑楹刚喃喃吐出三个字,再次被同行的男子出言截断:“你不怕吃亏,是,我也知道,横竖就是一个死,可你想过死后的事吗,想过阿樟吗?”
郑楹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解释什么,然而詹沛只要不让着她,她郑楹就只有听训的份,再没插嘴的份。显然,她身边这位火气直冒的同伴今日是寸步也不打算相让。
“你自己也说过,主谋定是极其的位高权重,你就不怕他借此在圣上面前大做文章?若是把你的所为安在你父亲六万部众的头上,严令我们查出真凶上交朝廷,你说,到时周都统是随便找个倒霉鬼为你顶缸,还是干脆绑你过去?他们还可再往大了去编排,说我们为给薛王报仇,仅凭怀疑便刺杀钦命高官,是否咱们眼里只有薛王而无当今天子?往重了说是大逆不道,往轻了说也算大不敬——没有皇帝不忌讳这个。你是不怕死,可我们还不想死!”
郑楹听到一半就忍不住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詹沛不是没有心软,但决心已定,必要把该说的说完,该骂的骂完才罢。事实上他心里也明白,冯旻一死,不管是谁下的杀手,朝廷都可以把罪名往础州头上扣,之所以这么吓唬郑楹,是因为之前屡次好言讲理却讲不通,只好来一次危言耸听。
“你真是太刚愎自用!”詹沛说完,忍不住又强调了一遍。
“我不是刚愎自用,我只是实在忍不了”郑楹努力辩解道。
“没区别!听着,你不必委屈,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曾冤枉你。”詹沛寸步不让,摆明了要强硬到底。
郑楹心里有话,听詹沛口吻严厉,一时不敢说出口,抽搭半天才鼓足勇气说道:“你的话我都听进去了,之前说的c刚才说的都听进去了,我知道自己有太多的不是,我也不委屈,但其实我心里怎么想的,你也不是都一清二楚——我知道这案子水很深,我不指望这辈子能大仇得报,甚至不指望能找出主谋,那么能杀个内应也是好的。照你们动不动什么从长计议,什么先找主谋,一来二去的主谋还没找到,倒先白白便宜这混蛋多活好多年,到最后恶人们都要享天命而终了,你们还没动手呢。”
“明白了,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詹沛苦笑一声,终于知道了为何明明自己已承诺会杀冯旻,她还是恨到疯魔,以至于亲自动手,原来自己的承诺,她根本没当真过。
“你觉得我们是要跟你使一辈子缓兵之计,坐视主公沉冤似海,永不报仇对吗?”詹沛盯住郑楹,缓缓说道。
郑楹不语,算是默认,却不敢直面同伴的眼神。
詹沛松弛下来,口吻归于平静,甚至于无力:“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先王临终前,蘸血在地上书一‘仇’字——报仇是他的遗令。你对我应也有些了解,你觉得我会把你父亲的遗令不当回事吗,周都统他们会吗?”
詹沛说完,轻轻叹出一口气,一抖缰绳,策马踏着斑驳树影疾驰向前。郑楹望着男子挺拔而孤单的背影,抹去眼泪,催马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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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旻一死,泠安冯府如同没了顶梁柱一般,冯旻的妻妾子女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