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与莲鸢相见后的几百年,虽不得心上之人的待见,但他那份温柔,那份执着,那份见好就收,不好就逃的本事,自上天庭到黄泉府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多少曾与他春风一度或是想与他一度春风的美人们,都将盈盈水眸含了可惜与不甘,咬着贝齿叹道:“若是青冥君如此待我,便是死了也甘愿。”
可惜,这九界里从来只有一个莲鸢。
当初的莲鸢从不愿对青冥敞开一丝半点的心扉,是因他风流,因他的喜欢c他的心爱信口拈来,因他的真心不知真假,即便携手入了炼心境,也不过是对百年纠缠的厌倦。
那如今呢,已然忘却青冥那几千年风流的莲渊,还能对这人的无微不至,温柔宠爱无动于衷?自然不能,面对早就别有用心,编织了一张蜜只等缠他一世的青冥,还不过短短几月,心便已经乱的不成样子。
当绿柳成荫,春衣已不适应于初夏,早春檐下的燕子窝添了几只新面孔,扑棱棱给渐渐升温的夏日增加了不少躁意,姐夫人们流光千转的锦缎褪去,轻纱绕身勾出玲珑纤腰,遮面的幕帘收入阁楼,从妆奁中拿出片片或素雅或绚烂的面纱,半遮半掩出段段风情,书生公子们都不约而同的拿起折扇,描金山水的,素白提诗的,山水成画的,不管什么样,只要执在手中一摇,清凉并着潇洒便一同出来了,便不能得旁人举世无双的称赞,也能被夸一句风度翩翩。
比不上哥哥,莲渊心里轻叹,看了一路京城的景致,终于舍得将车帘放下,今日沐休,原本是要两人一同回君府的,青冥却临时有事,天不见亮便被言沐拉走,习惯了与青冥一同在车上,有时是探讨诗词,有时是一同赏画,也有一起说说时政民生的时候,便是什么都不说,两人在一起也自有一股安然的气氛静静淌两人之间,和谐自然,仿若天生便该如此,丝毫不觉时间难以打发。
而现在不过暂时少了一人罢了,莲渊却觉得时间仿若凝滞,仅隔一扇木门之距的热闹街市更衬得车内寂静,甚至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寥落,头一次觉得冷清竟也会令人难以忍受。
莲渊将手中已经凉透的半盏茶放在几上,阖了眸子浅眠,心中的思绪却是怎么都静不下来,沉沉浮浮压下也会重新飘上表面,躲也躲不开。
他从想过一个才相处两三月的人会在自己心里留下几乎称得上深刻的痕迹,青冥在他生活中行过的印记实在太多,大到为他的家仇秋试费心,到连床边的一枝繁花也离不了他的手笔,清香缭绕,浸到心间便成了甜,待反应过来时,早已逃不脱了,至于逃不脱的是什么,莲渊一边摇头一边泄出丝丝清浅的苦笑,忽睁的眸染上一层微微泛着光的水色,他不想深究了,他不敢。
“二少爷,到了。”
妏筱娇俏却不失沉稳的声音在车外响起,马车缓缓停下,莲渊收了思绪,掀起帘子便见一只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他的面前。
青冥早上走得急,心里却一直挂念着,更何况此事也与莲渊有关,更是放不下心,若非担心路上错过,他定不至于在门口等着,眼见莲渊掀开帘子,便急急将手递了上去,做了之后才发觉,此举似乎并不合时宜,渊儿又不是女子,没那么柔弱,再者,这举动也太显得暧昧。
正尴尬着,想将手收回来,莲渊却已将手放到他的掌心,借力撑着一跃跳下车辕,再不着痕迹把手分开放下,扬起一抹浅淡的笑,道:“多谢。”
青冥顺势下了台阶,与莲渊并肩进入君府,距离保持的恰好,说是兄弟也可,说是恋人也不错,两人都怀着隐秘的心思,一个说不清甜蜜酸涩,一个享受着那与日俱增的依赖亲近,将一段短短的回廊气氛走得既恬淡干净又不失旖旎。
“秋试将至,渊有什么打算吗?”
“尽力而为。”莲渊偏头,原本淡淡目光移上青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