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耳光后,夺过灯头c自己装灯带。我在一旁看着,心里有点反感:你怎么可以随便打人呢?还幸灾乐祸地想:如果你也装不上,看你好意思么!谁知他三下两下就装上了。后来我把这事告诉母亲。母亲说:“你爸是聪明人,他是在一旁看清了门道才出手的。”我说:“那也不能打人呀!”母亲说:“军队就是这个样子。”现在我也来到军队了,看着“军令如山”四个大字,心中暗想:如果长官也给我一个耳光,怎么办呢?我是一名新兵,恐怕也只能是“忍”了。
在路上,张祥武叮嘱我:“入校时第一件事就是填表。你可以把年龄填大点,填16岁;你个子高,充得过去。家庭成分不要填‘地主’,填‘中农’就可以了。”我自然是诺诺称是。
来到他所在的中队,他带着我去见他们的指导员。他对指导员说:“他叫童心,中学生,想入我们军大学习。”指导员大约0出头,穿着黄军装,脚下却是一双布鞋。说话轻声细语,斯斯文文的,我觉得他有点像我们中学里的老师。后来我才知道,军大的干部一般都是选配有点文化c水平较高c政策观念较强的人;而且高职低配:中队长c指导员配营级干部,分校校长是五兵团司令员杨勇兼,总校校长是二野司令员刘伯承兼。听说刘伯承在军大总校开学典礼上讲过这样的话:“革命是什么?革命就是白刀子进c红刀子出!”吓得一些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学生连夜开了差。刘伯承为什么要这样讲呢?有的干部分析:刘司令员就是要淘汰一些胆的c意志不坚定的人。
指导员听了张祥武的介绍后,拿出张表给我,说:“你把这张表填一下。”我一看,上面有姓名c年龄c籍贯c文化程度c家庭地址等,果然还有“家庭成分”这一栏(几年后才改称家庭出身)。我便按照张祥武的嘱咐,谎填了“16岁”c“中农”。指导员看了表后,说:“我们中队都是高中生,你是初z文化,到中队去吧。”于是,张祥武领着我来到中队。中队的指导员接待了我们。他看了看表,二话没说,就一个“行”字,把我给收下了,当即分到5班。
巧得很,班里有个叫饶曙的学员,是张祥武的熟人。他熟知我的家庭情况,连声说:“啊,知道知道,你是书香人家子弟。”张祥武把他带到外面去说了一会儿话才回来,后来他就不说我是什么人家的子弟了。我估计是张祥武告诉了他:我没填地主成分,要他不要多嘴。
中队住的也是一栋老房子,有前房,有后房,有厢房。我们5班住在厢房里,打地铺,地下铺着稻草,上面铺一层床单,被子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里面夹几件用布包好的衣服,那就算是枕头。墙上钉着一排钉子,整齐地挂着每人的一个布饭包,有点象学生的书包(又不装饭,为什么叫饭包?大概是从打游击时装饭的包演变过来的名称)。还有一排铝制的扁平水壶;横穿房间的绳子上整齐地挂着白毛巾;仅有的一张长条课桌上的牙刷c牙膏c茶缸等也整齐地排列着。班长把被子之间的距离挪紧一些,空出了能睡下一个人的位置,这就是我的床了。
我四面张望,觉得房间里的摆设虽然整齐,但一个班的人都睡在地下,像沙丁鱼似的挤在一起,也太寒酸了,还不如我们中学的寄宿生呢!中学寄宿生的宿舍里,双层床,保持一定的间隔;虽然东西摆设凌乱,但至少没有这么拥挤,也不会睡在有潮气的地下。这样的学校能叫大学吗?
一个学员觉察出我的怀疑神色,就主动向我解释:“校首长在作大报告时说过,‘大学’,就是大家都来学的意思。艰苦朴素则是自红大c抗大直至军政大学的一贯优良传统,是革命的传家宝”
他们都是解放军渡过长江后本年度五六月份考入军政大学的。所谓“考”,刚开始还笔试;后来零星入学的,也就是填张履历表,指导员一点头,就算录取了。绝大部分是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