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玦看着还半跪在朝堂之下的宁炙,眼底有几分复杂。
宁炙,他是听过的。
宁炙“死”的时候,他还在津风殿当“小白”呢,自然不认识他,但听说宁炙,是在楼相的口中。
楼相作为他的老师,曾感慨的说道,当初,墨都有几名世家的小公子极其出名,却英年早逝。
其中,便有左将军的儿子宁炙和阮阮的叔叔阮寒茗的义子陈铮。
楼相还曾随意的说过,阮国公很看重阮寒空手下的宁浒将军,甚至曾想过,让自己最疼爱的外孙女阮阡陌与宁浒的儿子结下娃娃亲。
只不过后来,小阡陌被四殿下拐走了,此事也就作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墨玦始终记得,他错过了熙儿那么多过去,因此,才要得到她所有的未来。
失忆?不管他是真的失忆还是假的失忆,总归,是距离熙儿远一些的好。
“末将遵旨。”许是墨玦带有审视的目光有些冰冷,宁炙抬起头看了看他,平静的接旨,不悲不喜,神情迷茫,转头,眼中的痴迷一闪而过。
墨玦的眼底更加凉薄。
宁怜被册封为郡主的消息,伴随着宁浒和宁炙的死而复生,如雪片般纷至沓来,传到宁怜的耳中。
雕刻着繁华精美花纹的镂空木窗边,薄纱轻笼,将小小的别院映衬的精致,与玄家曾经给宁怜布置的小院一般无二,除了少了远处那一片梅林。
宁怜被赐婚给玄奕之后,按照礼节需要搬回了曾经的宁家祖宅等待迎亲,玄奕心疼于未婚妻子独居,便将宁家布置的和她曾在玄家住着的小院近乎一模一样。
窗边,坐着一道柔美清浅的身影,一身淡紫色云裳,如瀑的墨发倾泻流着,显得如此从容优美,唯有那握着茶杯,颤抖的指尖,能够体现出宁怜内心的不平静。
父亲。
兄长。
这些已经在记忆里模糊的身影在脑海之中不住回荡着,飘忽不定,她仍是记得,母亲撞棺而亡的那日,她被家族的长辈捂住眼睛,可是她还是看到了母亲向死而生的从容和悲戚。
后来,在她就要离开宁家,被玄家收养的前一天,她收到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她并没有看,她只是含着泪将信件撕成碎片,第二日,怀着对阮国公爷爷的感恩,怀着对母亲的思念,她决然的步入玄家的大门,直到遇见那个猝不及防闯入她新房的孩子。
他叫她,怜儿小姨。
如今,她要嫁给他了。父亲和爹爹竟然回来了,而她,竟然从那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孤女,一夜之间成了北墨的郡主。
即使林熙已经提前通知了宁怜事情的真相和过往,宁怜仍是忐忑不安起来,饶是她聪明,但是涉及到十多年没见面的父亲和兄长,宁怜一想起来,便慌张不已,甚至一整夜连觉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她起来的时候,眼睛下面都有些发黑,看上去有一丝憔悴。
“郡主,您的脸色有些差,要奴婢去找御医来瞧瞧吗?”侍女关切的问道,册封的圣旨还没下来,下人们已经会看人下菜碟,改口叫她郡主了。
宁怜摇了摇头,轻轻的叹息一声,不知该如何面对亲人的到来。
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想,她幼时一怒之下撕毁的信件,是因为上面的署名是死去的父亲宁浒的名字,或许,那其实真的是宁浒写的。
怨宁浒吗?怨。
恨他吗?恨。
可是这怨与恨都抵不过身体里血脉相连的亲情,况且,还有哥哥,她有爹了,有哥哥了,宁怜的内心可耻的有些雀跃。
忐忑不安的胡思乱想之中,有侍女前来通报,不知看见了什么,声音很是颤抖:“启禀郡主,册封的人来了,侯爷和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