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乔绵终于被推出了急救室。
门打开的一刹那,陆亭川感觉自己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僵直的身子立刻感觉到了血液的回流。那瞬间,陆亭川几乎想要冲到乔绵身边去紧紧抱住她,可是他不能。
李医生表情很严肃,他站在陆亭川身前,让护士先将乔绵推回病房,然后他继续凝视着陆亭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孩子已经没了。希望你不要太伤心。”
陆亭川听着,没有太大的情绪反应。他望着李医生,看着李医生的眼镜镜片上反射出他的身影,像一具行尸走肉,但又因为刚刚得到的消息重新有了灵魂。
“大人没事就好。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陆亭川咽下心中还不安稳的苦痛。
李医生扶扶眼镜,张张嘴,却还是先轻微的叹了口气,然后说:“她的身体元气受了很大损伤。多年前遭受过流产吧?那次流产已经让她的身体机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这次的引产,乔绵原本就薄弱的子宫壁变得更加薄弱,说实话以后再想要孩子,几乎是不可能了。”这回,医生的话显得格外沉痛,而他说的这些,就像是一把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刀,最后终于得到了指令,悬挂的绳子断了,刀精准狠的掉下来,直接插入心脏。
陆亭川听着,反而笑了。他的嘴扯开一个尴尬的弧度,“那又如何?我说过,只要她在。我不在乎孩子,希望接下来医院能够让她的身体恢复到最好的状态。我陆氏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们。”陆亭川眼里几乎是不可察觉的闪过一丝什么东西,像是遗憾,心痛,落寞,又像是讥讽。
对自己的讥讽。
他在想,这一切是不是对他还有对乔绵的惩罚?即使他不再在乎是否会再次拥有孩子,可怎么与乔绵开口?他无法开口。
他还想,若不答应乔绵,不去举办这表面光鲜的狗屁婚礼,那一切是否又不一样?乔绵的身体就不会拖到最后,一切也许还有挽回的机会。
不像现在,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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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半,陆亭川在乔绵病房外的拐角处,抽完了最后一支烟。
他面前的垃圾桶上,已经堆满了许许多多的烟头,还有一些灰白的烟灰,如同记忆纷飞的碎片一般,飘落在地。
陆亭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黑色的新郎服他还没有脱去,上面还有新婚的喜悦味道,与他此刻的伤心交织着。
推开门,床上的乔绵像一个失去支撑的玩偶,平静安然的躺在病床上。她的双目紧紧闭着,皮肤白的如同蝉翼,几近透明。而无论是嘴唇还是眼窝,都毫无血色,再也没有从前的红润感。
她失去了小生命,又怎能再好起来?
陆亭川端了一个小凳子,坐到乔绵的身边。刚刚医生护士已经过来查过房了,乔绵现在状态很平稳,晚上护士会持续进行查房,陆亭川不必担心突发情况。
她手上在输液,左手背上插着输液针,长而透明的输液管顺着针头往上,在一旁的架子上停住,上面挂着一瓶很大很大的透明的液体,是营养液。乔绵的身体太虚弱了,胎儿刚刚拿去,何况她后背还有一道用力的伤痕。
陆亭川看着揪心,干脆不再看她的脸。只是转过脸,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落在自脸以下的位置。她的肚子,重新变得平平的了。
忽然想起此前乔绵老是拉着陆亭川去摸她的肚子,然后非常紧张又委屈的说,为什么别人三个月的肚子都比她五个月的大呢?每当这时,陆亭川就会将耳朵移到乔绵的肚子上,然后认真的听一会儿,才安慰她说:那是因为他们的孩子厚积薄发,现在正在狂吃,只待后续增长的。然后乔绵就会用手指指节轻轻敲陆亭川的头:才不好呢,医生说要匀速增长,不能一下子长太大。
想着想着,眼眶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