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绾宁像是突然之间已经冷静下来了,她吞下药丸,安静地捧着水杯,脸上红晕褪去,又恢复了病态的苍白,眼神一一掠过房间内的几人,她握着水杯的手紧了又紧,最后才仿佛惊慌地垂下了眼神。
萧明萱还在委屈地低声啜泣,季唯则怔怔地放下了高高扬起的手,懊恼的皱紧了眉,耳边听到妻子的啜泣声,愈发烦躁了。他使劲扯了扯领口,走到窗边,觉得这间病房的透气效果简直差极了。
“季薄川呢?”顾绾宁突然猛地拉着何致铭的衣袖,眼神急切,看起来都快哭了,“季薄川去哪儿了?他到底去哪儿了?”
手中的水杯被她狠狠摔烂在墙壁上,溅开来的玻璃碎渣撒了一地,她还在不依不饶,修长的指甲将何致铭的手腕都抓出了血痕,“我要见他,我要见季薄川!”那样的六神无主,仿佛离开了鸟妈妈的小雏鸟,多等一刻见不到都是煎熬。
何致铭隐约觉得不对劲,这样的顾绾宁,跟他那天见到的那个冷静淡然的顾绾宁全然不同,但他将这归咎于她是受到了刺激,想想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受了委屈急切地想见到自己的丈夫也是常理之中,他只能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嫂子你别急,大哥去给你取药了,取药处的人有点多,他马上就下来,你别急。”
“取药去了”顾绾宁像是一下子没了力气,颓然地松了手,自己一个人规矩的靠坐在床头,目光无神地看着窗外。
此刻季唯则正好站在靠近床边的位置,何致铭误以为她是在看季唯则,又想到刚刚进门时见到季唯则险些一巴掌向她扇下,心下有些唏嘘,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几人都不言语,气氛一时尴尬,何致铭就将话题抛给了始终面色阴沉的顾邺,“对了,你小子不是说找你姐有事吗,现在怎么不说话。”
顾绾宁闻声收回了目光,安静的看向顾邺。
又见到她那样静如死水的眼神,不知怎么,顾邺突然就想起了五年前的顾绾宁,那个还会眼冒怒火痛哭流泪的顾绾宁,他烦躁地抽了抽眉,盯着顾绾宁,声音有些难听,“你昨天打了电话说要回去,爸爸顿了一锅的鸽子汤,结果你又一下子没了音讯,他担心得一晚上都没睡觉。”
听他这样说,最差异的反倒是何致铭,他见鬼一样看着顾邺:这小子十天半个月不归家,顾伯伯几乎操碎了心,现在他还摆起谱来教训他姐?
顾邺被何致铭那样的眼神看得有些难堪,又见到顾绾宁依旧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他自觉有些没趣,可又心头烦躁,便狠狠地踢了下地板,冷声道,“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别承诺。”转身走了出去。
临出病房的时候,顾邺飞快的扫了眼门口的萧明萱,那一眼,冰冷又讥诮,竟让萧明萱后背一凉,连抽噎都忘记了。
“唯则,绾宁想必是不欢迎咱们的,咱们回去吧。”萧明萱心虚地走到窗边,轻轻握了握季唯则的手,季唯则转过脸来,下意识地就看向顾绾宁,却只看到一边安静的侧脸,他的另一只手麻木的握紧,动了动嘴唇,却到底什么都没说。
当着何致铭的面,当着自己妻子的面,‘对不起’这三个字始终怎么也说不出口来,季唯则最后看了顾绾宁一眼,面无表情地任由萧明萱拉着走了。
季薄川拿着药过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季唯则和萧明萱离开,他微皱了皱眉向两人打了个招呼,忍着没将自己的不悦表现出来,却在跨进病房门的时候,对上一双疑似哭过的通红的眼睛,季薄川提着塑料袋的手紧了紧,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