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关之后,一路上所经之地,人烟稀少,往往一二日也见不得几个人,所过村落残破不堪,或者人去房空都是极为常见,张子云本来以为辽阳是辽东重镇,至少不会这样,不过他还是错了。
骑马行了十几里路,一路上也是人烟荒芜,村落遗弃颇多,断壁残垣,间或还有几只野狗游荡,全不见一点人气。
沿途倒是有几个坞堡,不过驻守的官军大多都只有二三十人,这些辽军和望虎堡的一模一样,衣甲残破,全不见一点生气,有些坞堡之外还悬着逃亡士兵的首级,披头散发,满面狰狞可怕。
一路上李光忠一直默然不语,他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这样太过打击士气了。
二月十九日,杨镐预定在辽阳经略府召开最后一次军议,各部军官必须参加,收到命令之后张子云便和李光忠宁肃等人,带着陈进和几十名骑兵一路前往辽阳。
越是接近辽阳,遇到的官军就越多,间或有辽军,宣大以及九边诸军,骑兵来回奔驰,传送命令。
大战将至,气氛陡然不同。
李光忠和宁肃一路也不说话,一行人便往辽阳而去。
官道上时不时还有些汉人百姓,在几个官差的看管下,进行着一些修补道路的活,这些百姓比之张子云在中原所见的贫民,更加凄惨,天寒地冻,穿着破布烂衫,挥舞着手中的锄头石锤,对道路进行修整。
道路旁的林子里,随处可见的都是些尸体,有百姓,也有官军,这一幅惨状着实让人触目惊心。
张子云叹了口气,生于乱世,命不如狗,所以才需要一个强大的国家,否则的话,生于乱世的可怕,是他这种生于和平之世的人永远不会了解的。要知道,国家贫弱,平民的命运要凄惨无数倍,而在他那个时代,有些公知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煽动平民,而很多人却不知道强大的国家意味着什么。
“大人,你看!”
一旁的陈进突然在他身边说了一句,他愣了一下,接着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在官道前头来了一队官军,当头的是一个百户,身后则跟着七八十的明军,他们每个人的腰间都提着一二颗首级,鲜血淋漓,这些首级的脸上都涂了一层石灰粉,头上剃了个精光,有的脑袋后面则拖着一根细长的如野猪尾巴一样的小辫子。
全是建奴的首级!
张子云盯着这群明兵,他们的脸上兴高采烈,手中的脑袋有老有少,五六十岁有之,十七八岁也有,这些官军的队尾,还押着二三十人,多是女子,其中还有六七岁的孩子,还有五六名青年,无论男女,脸上身上都有伤痕和血污,至于女子,除了二三个身上的衣物尚整齐以外,其他的女子都无一例外衣物头发凌乱,有的甚至身上只披了件单衣,下身赤裸着,被一旁押送的明军士兵拍打调戏。
所有的俘虏都垂着头,一脸丧气,在这队明军的押送之下从张子云一行人身边走过,浑身散发着腥臭和**的味道。
战争从来都是如此恐怖。
越往辽阳,路上便多是这样的场景,还有路上见到了越来越多的建奴的首级,他们都被悬在官道两旁示众邀功。
有的是新砍下的,血淋淋的,有的则开始腐烂,只剩下枯槁的脸皮,还有的则已经完全腐烂,只剩下一个头骨。
这些建奴有的是士兵,有的恐怕也只是一般被虏获的平民了。
一路上,张子云一直铁青着脸,就连李光忠和宁肃这种见惯了这种场面的老将也是一脸惊愕。
兵士们在辽东待得时间太久了,得不到补给的军队出现各种情况都很正常,他们正在发泄自己的不满,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因为这意味将官们已经控制不住下层士兵们的军纪了。
抵达辽阳城下,城门上还悬挂着两颗首级,一颗明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