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没几声,腹部传来的疼痛就止住了他的声音,何江南轻咳一声转而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启程回京城?我离开了这么久,皇帝那边有交代吗?”
“我禀告皇帝,说冯丞丞有孕,但胎相不稳你心疼娇气,所以批了长假于你,让你好生陪他。”这段说辞虽是齐元安自己编的替何江南遮掩的,可他念出来,还是觉得一阵不爽,强行压下去了,继续道:“所以你不必担心,好好待在这里养伤。我等会写封信寄给我的副手,让他撤兵回朝。”
齐元安眸色深深的注视着安夷,“找到了你,天杀阁嚣张的有些无法无天的气焰也被打压下去了,再打下去就要挑起朝廷和武林恩怨了,是时候该收手了。”
何江南颔首赞同齐元安的话,“确实,南宫明差点就要把其余势力挑拨起来,共同抗衡朝廷军队了,不过我们现在达成了协议,他也应该放弃了。”他顿了顿,仍是有些不甘心的问道:“我觉着自己身体没这么弱,虽然被捅了个对穿,但是只伤到了皮肉,没碰到脊柱和内脏,况且碧月剑锋利且狭小,你拔剑时也干脆利落,留下的伤口不算太严重。”
何江南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最后略带殷切地道:“所以回京城吧,舟车劳顿,我受得住。”
齐元安于他对视,气息沉稳面色淡淡,良久,就在何江南以为他会点头答应时,他勾唇笑了笑,决绝道:“不行。”
何江南按压住抽搐的眼角,展开一个狰狞的笑,“为什么不行?”
“你现在是闵月阁阁主,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虽然现在闵月阁被伤筋动骨的有些陆海,可是骆驼死了也比马大,你需得把闵月阁仔仔细细运营起来,若是运营的好,它也是你的一条后路,一件利器。”齐元安冷静分析道:“况且皇帝那边有我给你兜着,你无需担心,养好身体,不留后遗症才是现在应该做的。”
他说的认真,线条凌厉,甚至有些冷淡的眉目浸润在日光中,居然柔和了不少,连话语都柔软起来,何江南眉宇纵生起的火气消减下午,他抬手打断齐元安比他还啰嗦的话,心中好笑又无奈,“好好好,按你说的做行了吧。”
何江南觉得,虽然没了齐元安的记忆,可一晚上过去后,两个相处也无丝毫障碍,熟悉的如同老夫老妻了一般。
看来,对方真的没有骗他。
既然决定先留下来了,时间便没有那么紧迫了。齐元安坐在桌案后,找来笔墨纸砚,修长玉白的指持起紫毫狼毛的笔,落在宣纸上的字风骨俊逸,力透纸背,动作也端的是行云流水,何江南在一旁撑着脑袋看着,目光不急觉的就从字移到了人身上,越看越觉得以前的自己眼光不错,很会挑人,心中十分满意。
一笔落下,铁钩银画,齐元安垂腕手臂,等纸上笔墨晾干后折叠卷起,放进食指宽的细竹筒里保存,走到窗棂边,从袖中掏出短笛,指腹按压在翠色短笛气孔上,吹出几声节奏感明晰且悠长的音节,不成调子。
不一会翅膀扑打声传来,生的羽毛灰白的鸽子从天边直坠而下,于半空展翼滑翔而来,停在窗棂边,歪着脑袋吃齐元安掰碎的糕点。吃饱喝足后拍拍翅膀,神气的在窗棂上渡步。齐元安按住它,把竹筒绑在它腿上,又喂了它点水,之间点点鸽子小巧的脑袋,“快去吧,路上别被人抓住了。”
说完把鸽子抓去了,朝着窗外一抛,那鸽子十分熟悉业务的样子,借势展翅高飞,很快便消失在天边流云之中,隐如满山叠翠里。
何江南在一旁饶有兴趣的围观半响,后知后觉的偏过脑袋看向齐元安,“你要留下来陪我?”
齐元安大长腿一迈,落坐在何江南身旁,闻言长眉一挑,漆黑眸子转向他,“不然呢?”
何江南的皱眉道:“我请假有理由,那你有什么理由不回京城呢?况且你在这里陪我,我的伤势也不会好的更快,还白白耽误你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