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冯小红唱戏的主家也算是水林县的大户人家,新年头一天请人搭台唱戏,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也算讨个好彩头。其实本来这主家已经请好了戏班,但是家里老太爷以前跟冯家有过交情,也受过冯家一点恩情,听说冯小红虽然会唱但好长时间不唱了,所以特地给单请过来加一场,好坏不论,也算是了了老太爷一桩人情。
戏班班主之前没听说过冯小红,既不敢让他打头阵,怕冷了场,更不愿让他压大轴。所以当唱了几个小时,大家都累了开始闲聊的间隙,冯小红上场了。
艾信信坐在台下,使劲眨了眨眼睛不让眼眶糊住。台上的人儿一身红衣还是那件红衣,两袖墨梅也依旧栩栩如生。即使抹着不均匀的粉墨,那张脸依旧美得让人惊艳,甩袖掩面,碎步轻挪,一静一动皆是一板一眼,抓人心弦。
“古老年间书生白衫一穿好几年。
泼茶碾砚,沾墨毛笔黑了脸。
十年寒窗秋风吹遍,红叶落到厌。
卷书收伞,
只盼往京,入殿,面圣,席宴。
几片寺庙青屋瓦留不住骤雨,
几瓣花骨伞遮不住你,
风吹庙门难蔽,
口水旧书借你作了席,
看你乱雨锅中温煮几粒米。
骤雨咸,粥甜。
书忘念,难眠。
”
一曲唱罢,极好的身段,极好的嗓音,极好的扮相,都让老太爷一下子回想起,自己还如重孙女儿一般高的时候听到的那个人的一段戏,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一段戏。
“南凤,冯南风”
老太爷嘴里念叨着,忽然将手中的拐杖磕在地上,重重喊了一声。
“好!”
满堂喝彩似乎是对冯小红最大的肯定了,不仅是主家,就连戏班的演员都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只是此时台上的冯小红眼里似乎只看到了台下唯一一个没有鼓掌的人,艾信信掉着眼泪在对自己傻笑呢!
新的一年,老严仍然是院子里起得最早的那一个。本来已经老态龙钟的那辆三轮车被老严重新洗了一遍,换了新轮胎,还补了点漆。老严穿了新棉袄,整整齐齐梳了头,居然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老严拿着抹布擦着车龙头,时不时还哈上一口气。
“老兄弟,看来还得辛苦你陪咱再辛苦奔波几年了。”
“老严,等会儿。”艾信书裹着大衣叫住老严。
“小艾,什么事儿?”
艾信书笑笑递给老严一张纸就转身走了。
老严低头一瞧,好像一下浑身充满了劲儿,一个翻身跃上了车。
“老兄弟,走喽!”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换过新轮胎的缘故,老严今天骑着车不再摇摇晃晃,反而一条大路宽又宽,一路上走得稳稳当当。
老严骑着车走的越来越远,路边卖油条的够着头望了一眼,好像老严的三轮车屁股上粘着一张红纸,上写四个大字。
“老而弥坚!”
新的一年,万物更新。老严新整了车,许姑娘的梨木床也已经到了最后收尾阶段。看到辛苦了半年,她终于结了果开了花,艾信书倚着窗边吁出一口长气。本应是很满足,可是笑容是一种无法凝固的状态,笑过之后艾信书心里忽然没来由地有些虚。
“秋宝,你说我心里怎么会感觉空落落的?”
秋宝坐在艾信书的腿边,猫着腰,手里捧着一本书。
“你这种状态叫做怅然若失。”
艾信书伸手拍了拍秋宝的头发:“哟,我家秋宝都会用成语了,从哪儿学的?”
秋宝挺直了身子,将手里的书举过头顶,举到艾信书面前:“书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