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姐食指碰了碰醒姨的鼻尖:“嘘。”
老车里,戏班的人都称那辆大车为老车。
“秦姐,你喜欢吃杏子?可是这冰天雪地哪来的杏子?”艾信信指着那一袋杏。
秦姐笑笑:“这大冬天的,我哪吃得起,这可是角儿才能吃得上的。”
“小红原来喜欢吃杏啊。”
秦姐眯着眼伸个懒腰:“对啊,信信送的杏,他肯定喜欢吃。”
“范老头,还不撤?天都快黑了,这大戏还得唱两天呢,明儿赶早吧。”小艾开始帮着范老头收拾东西。
“就不兴留我吃个饭?”范老头脸上的褶都长得聚在了一起,怎么看都像是一副笑呵呵的笑脸。
“不兴。你喝醉了谁送你?范老头,我可不会骑三轮。”
“罢了,罢了。”范老头抹了把鼻涕拍拍护在胸前的布衣。
“老艾啊,你儿子可没你厚道!”
范老头一个慢三拍的翻身坐上了车,摇摇晃晃地骑上了大路。
三轮的车影越拉越长,路边寥寥几个路灯还能洒出昏黄的余光,再就着半圆的月亮,零星的渔火,范老头这一路应该也不寂寞了。
“天黑了,看着路,明儿三笋还等着买你的水枪呢!”小艾站在路口大喊了一声。
也不知道范老头有没有听见,艾信书缩了缩脖子,裹紧了棉衣,转身朝着梨树林往一片有光的方向走去。
“天黑了,我也该回家了。”
最后一个登场,也最后一个下台,看着台下的人渐渐走散走光,冯小红低头面无表情,鞠躬谢幕。
台上的角儿再风光,到头来还不是一人妆来一人卸,粉墨再美还能糊在脸上睡觉?
这样冷的天,早已浸湿的墨梅红衣更增寒意,秦姐赶紧给小红披上大衣。
“今天唱的不错,赶紧回屋别冻着,明天还有呢。”
“好嘞。”
等到吃完饭,与宁班主说了明天的一些事,又忙完了一些琐事,艾信书真正推开房门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晚到窗外的月亮都昏昏欲睡了。
灯还亮着,方今衿已经捂热了被窝。
“还不睡?”他在她面前的眼神总是那么温柔,以致刚刚还不困的她居然想睡觉了。
“就睡。”
“好,我先洗漱一下,你困了就赶紧睡吧。”
艾信书的动作很轻尽量不发出声音,洗脸,洗脚,脱鞋,脱衣,上床。
“吵醒你了?”
“还没睡着。”今衿脸都埋进了被子,只露出了两只眼睛,清澈透明。
“累吗,信书?”
“累,但是每次从梨树林过来看见屋里的灯还亮着,所有的累都一扫而光了!对了,我拿个东西给你。”
艾信书下了床从桌上拿了一个东西又赶紧钻进了被窝。
“风车!”还没等艾信书说话,方今衿就抢了过去。
一个很普通的玩具风车,上头印了点点飘零而下的雪花。
“范老头送的,说一根烟换个风车,谁也不吃亏。”
方今衿手指轻轻拨着风车:“他还挺有意思的,倒是像书上写的古人,有不愿受他人恩惠的风度。”
“风度?这老头可精着呢,他一下午何止抽了我一根烟,一根接一根的都能换他一车风车了,给我心疼的明天都不想带烟出门了。”
方今衿看着艾信书一脸嫌弃的样子,忍着笑假装在鼓嘴吹风车。
艾信书两只手扯着方今衿的两颊。
“范老头,我小的时候,他就开始骑着那辆三轮到处跑了。只不过那个时候,那辆三轮还新着,他头发还没怎么白,骑得还很快,蹬得还有力。那个时候,老艾还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