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戏台其实就是大家临时自己搭的台子,不很大,也算齐整,甩袖,跟头也能施展的开。
戏台三面没有遮挡,只有一面遮着景布,好让演员,乐队上场。没有遮挡的那三面都环着村里的人,老人,小孩都端着长板凳一排一排摆开。老人是喜欢听戏的,但是小孩儿哪儿听得懂伊伊啊啊,早就一群团到一块了,男孩们带头跑,女孩们跑得慢就跟在后面,从戏台跑到桥头买了汽水又跑回来,可能因为买了喝的或者又因为其他,总之小孩总会莫名其妙得肆无忌惮得开心,开心到露出七八颗牙齿,有七颗的,有八颗的。
台上的锣,弦已经开始敲打拉弹起来,这时候总会不适时宜的有另外一种声音出现,一个老头儿骑着一辆看得出经常擦拭却依然很有年代的一辆三轮,手里摇着一个很响的拨浪鼓,速度极慢极慢的悠哉而来。
“范老头儿,你怎么又来了?”
座凳间有几个老太开始撇嘴了,因为他一来,自己的钱包就要少一些明天打牌的赌资了。
范老头儿也不应话,把车停在了戏台旁就开始咧着嘴。
范老头儿的三轮不宽敞,却摆的极有规律,底层摆着玩具,上层摆的吃的,车头插块板,放好些小玩意儿,这些小玩意儿又恰好是最讨小孩们喜欢的。
停好了车之后,范老头也不摇鼓了,也不吆喝了,自然会有男孩女孩拖着家里的老人过来买。
艾信书其实也不会听戏,干脆拎了个凳子和范老头的三轮车坐在一块。
“还骑着呢,也不歇歇?”
范老头推了推帽子笑笑:“骑了二十年了,歇不下来,而且我喜欢这些小孩围着我的三轮跑来跑去的,热闹。”
艾信书也笑笑,这范老头站在那群孩子里,仿佛也变成了个孩子,只是个子更高一些,背更弯一些。艾信书从口袋掏出包烟,给范老头递去一根。
“抽根烟,暖和暖和。”
范老头猛抽一口,呸了两声,吐了吐烟渣。
“老艾是个好人啊!”
艾信书站起身帮范老头扶了扶帽子:“我爸以前跟您一样也这么喜欢小孩儿。”
台上锣声更响,终于上了一个大角儿,踏着碎步,甩着长袖掩面而来。
范老头盯着台上,甚至还能跟着唱几句,唱着唱着又自己低头念叨起来。
“等我死的时候,我要有个儿子也能给我搭个戏台,唱个大戏,死也死的高兴了。”
艾信书拍了拍范老头的肩膀,跟他半开玩笑:“范老头,你把你赚的钱分我一半,到时候这个戏台我帮你搭?”
范老头把烟头点了点,脸上乐呵呵的。
“小艾啊,你也是个好人!”
台上的醒姨已经唱到尾声,小红坐在景布后面准备上台唱压轴。
“戏服都这么好看吗?”信信在小红腿边坐了一个矮板凳。
小红盘了发,红衣似火,两袖墨梅栩栩如生。
“信信,你要是穿上她,肯定比我还好看。”小红抿了抿唇。
“又哄我,我不穿,你穿才好看呢。”
小红低头整整衣摆,卷卷袖角,好似微风吹化了那凉雪。
“对了,你等下。”艾信信突然起身向大车跑去,不一会握着拳头一路小跑着又回来了。
“秦姐说你上台前一定要吃杏子的。”信信小心翼翼地张开拳头,露出手心里的杏子。
小红轻咬着温温的杏子。
“好吃吗?”
小红没有说话,但翘起的眼角已经说明一切。
吃完杏子,醒姨下,小红要上台了。
醒姨倚着柱子捣了捣秦姐的胳膊:“小红什么时候喜欢吃我的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