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约未到,三爷便来归鸿见她,这已是够好的了,余下的日子……就闻香静待吧。待看过两轮他亲手种下、她亲自栽培的四季花朵,他们便能相见,这么想的话,长日漫漫也不会难熬的。
单清扬眉间未舒开,却已抿出笑。她点头应允,接下了临别的种花大任。「好,闻香便想着你。」
归鸿的春,带着些许凉意。
单清扬起得早,见天色尚未见白,仍披上外衣推门而出。
她的石造庭圜种了花草,灰暗中总算点缀了几分色彩……忽然,她被一抹清丽的白吸引视线。
花开了?
单清扬快步走去,来到墙边,白色梨花上点点露水惹人心怜。
瞠大的眼中映着去年没能养得好、养得开花的梨花,笑意不自觉地爬上脸颊;她闭上眼闻着花香。她的鼻子并不特别灵敏,闭上眼较能静心体会不同气味。
闻香思故人……
思故人……
她被骗了。
思及此,本还沉醉在梨花香味里的单清扬一下子没了欣赏心思,缓缓睁眼,顺着灰墙看去,一道人影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
「清扬,」洪煦声唤着,声音中不掩兴奋之情。「梨花开了。」
他笑得两眼弯弯,单清扬又回看了眼带泪梨花,她也很想哭哪……
归鸿论武已过两年有余,三爷也在府里住了两年有余。对外,他是单家的赘婿;在府里,下人只当她性子怪异不愿与夫君同住一屋,将整副心思放在打理门务上。
而三爷日日玩花、赏鸟、品茗,也帮着理理七重门的琐碎事。所谓琐事……好比说当她与长老们一言不合,他便配花冲茶给众人消消火气;好比说当她有事出门,他便帮着带弟子们晨练午练夜练;好比说夜里当她为府里
开销头疼,他便一同阅帐看看哪儿能省下些银两;又好比说……当她处理门务累倒,他总看好戏般地待她真伏案睡熟了,才将她抱回房里……
三爷的院落与此处相隔一座小桥,可他在此处的时候远远多于在其它地方。单清扬想说服自己是因为花种在她庭园里,可她不是傻子。
三爷的陪伴、三爷的逗留……他眼底流露的温柔与期待是为何,她不会不懂。
但,她仍是被骗了。
什么埋下种子后让她好生看顾,什么闻香思故人……人就在眼前,日夜一同,还需要思念什么?
「清扬,」洪煦声停步在梨花边,笑道:「两年悉心照料,终能有些成果,如同今日的七重门。」
单清扬看着他。
他却别过脸只看花。「初来归鸿觉得事事新奇,江湖上消息在城里流传得很快,哪门哪派又发生了什么事,哪位大侠又与哪位大侠大打出手,上一趟茶楼便知天下事一般。」那时,自己与清扬的事也为人议论着,他一笑,又道:「外头热闹,回到府里也有许多事情要忙,一会儿调解门人冲突,一
会儿烦恼门里开销,得事事向长老们请示,与各门派间也得维持关系。这段日子来,我学到许多事,也懂了清扬为何当年要与我订下三年之约……如此多的事情缠身,你还愿为我抽身,我……很感谢。」
奉陵地偏,山庄更是隐世一角,自是不会有这许多纷扰……归鸿的江湖喧嚣可令三爷疲惫了?单清扬与他看着同一方向,不意见着一滴露珠由花瓣滑下。
「三爷……你想家了吗?」绝世无忧、阁里栽花,闲来舞剑、读书,偶有小贼入陵方需维修机关,想来庄里的生活是强过此处许多的。
话一出口,才知听来有试探意味,她只有再道:「二爷这回让你出庄这么长的时候,回去时也得张罗些归鸿名产,就当是谢礼吧。」
洪煦声没放过她言语中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