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残,烛方歇。
案前,伫立着两名男子,一个温文儒雅,一个豪迈不拘。两个人怀中皆揣着一封重要的信件,等待主子召唤。
案后,一名衣冠整齐,严肃得一丝不苟的男人端坐着,刚换上的新烛照亮了那张沉稳内敛的深刻面容。
高挺饱满的额头,刚毅的眉如大鹰展翅般扬起,浅褐色蕴含着睿智的眼眸,高挺的鼻线,紧抿的薄唇。严格说起来,佟胤玄给人的感觉并不亲切,尽管他生得雄壮威武,相貌堂堂,但与生俱来的剽悍霸气,总是令人退避三舍。
不露锋芒,严以律己,行事作风正直,必要的时候又如猛虎出柙,不择手段以达成任何目标,这就是佟家现在的主宰者。
但此刻,他却面临了前所未有的二者择一难题。
“少当家,这是长安京来的有关‘艳府水家’边关合作商家招标的消息,请您过目。”华襄拿出揣在怀里的信函欲呈上。
“少当家,还是先看和二少爷有关的消息才是。”耀武抢先他一步挡在佟胤玄面前道。
华襄和耀武的视线相接,不和的火光在空中?啪作响。
“照你这么说,难道艳府水家不重要了?”华襄不疾不徐地问,低下头拒绝再看同僚一眼。
“你不也是不把二少爷当一回事?”耀武挑眉顶了回去。
要怪只能怪他们是同时出现在书房门口,又是同时踏进书房的,没有谁先谁后,才更令两个不对盘的人非争个先后不可。
“说过多少次了,别用少当家称呼我。”佟胤玄低沉的嗓音响起。
这次华襄和耀武互看了一眼,随即有默契的回答:“是,少当家。”
在佟胤玄证实自己并非是佟邦雪的亲生儿子后,便卸下当家的职务,并要所有人不得再把他当成佟家的少爷看待;而整个佟家上下,也只有华襄和耀武有勇气忽视佟胤玄的话,继续唤他一声少当家。
“不过,还是请少当家先过目属下带回来的消息。”
“不,先看有关二少爷的!”
顷刻,书房内又是一阵火药味。
佟胤玄揉了揉眉心,感到头大。
早已习惯两个互看不顺眼的属下唇枪舌剑互砍,令他心烦的不是他们,而是两人带回来的消息。
一边是失去交集已久的艳府水家,一边是佟家失踪已久的独子佟胤徽的消息,两边他都急着想知道。
两名属下都晓得,如果他先选了哪个消息,便代表哪一方在他心中的分量多一些。
那么,他会先选哪边?
是派人寻找多年始终下落不明的佟胤徽?还是被拒绝往来已十年之久的艳府水家?
华襄和耀武不再开口,等着主子做决定。
烛火随着细微流窜的风轻抚,火光颤巍巍地摇晃着。
陡降的沉默如烛火般晃动且紧张。
“都下去吧。”末了,佟胤玄终于开口。
两人又交换了一眼,才把信件放在案上,躬身退下。
两封都烫着徽印的信函一左一右的搁在案上,静静躺在他眼前。
佟胤玄瞪着外表看来并无不同的信函,只是瞪着。
许久许久后,他才伸手取出其中一封,拆开。
烛火仍旧摇曳着。
脂儿,等我……
早晨,水胭脂在蒙蒙的泪光中清醒。
轻巧的坐起身,眼角的泪滴随即承受不了重量,滑落白皙的粉颊。
白玉般的小手抚上了颊边,接触到冰凉的泪水。
是梦……是十年前的梦。
事隔多年,可梦境却是那般明朗,清晰得好似昨日才发生,就连她的泪,都未曾停过般。
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