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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后便再也不联络,是个私生活极为随便的人,她的世界里几乎谈不上“道德”两字。

    在医院里,她没有试图靠近其他人,只是远远地站在角落里观看着。

    然而他就是看见了她,她也是。

    她看见他,而后似乎认出他。

    怔愣约莫三秒钟后,突然,她对他眨了眨左眼。

    左眼下方,一颗泪痣因她这举动而生动起来,使她像个淘气的小女孩。

    然后,她笑了。

    他朝思暮想,希望得到的认可的笑容,双亲不曾给过他,反倒是家族里人人闭口不谈的女子毫不吝惜地给了他。

    他受宠若惊地看着她缓缓向他走来,弯下腰,美丽的黑眼睛盯着他微仰的脸,专注瞅着。瑰红色的双唇微微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没预期,她只问了一句:“你好吗?”

    当下,他双眼莫名蒙上一股酸涩,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

    好半晌,终于想到了一句可以说的——

    “你是谁?”尽管心里已经猜到。

    她微讶,刹那间又堆起笑容,柔声回答:“我是黑羊。”

    她离经叛道,是杜家深以为耻,对外一致闭口不谈的小女儿。

    她生前极少出现在世人面前,死后也该继续保持沉默,不应回到家乡土地上,将她的死亡与生平公诸于世。

    葬礼上,人们议论着,她是家族里的黑羊……

    “不,她不是。”

    在华神父充满悲悯的祷词声中,陆静深蓦地站起,他看不见的双眼冷冷地扫过周遭议论纷纷的人们。

    虽然看不见,但他听得见声音,也知道他们是谁。

    这些人,在她生前不曾说过她的好话;现在人都死了,还要在她身后说她坏话。他实是无法容忍!

    华神父放下手中圣经,温和的眼绅逐一扫过人群,最后落在陆静深身上,微一点头后,道:“陆先生,你有任何疑问吗?”

    陆静深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却忽然听见一声略带清冷的笑声。

    “抱歉,我迟到了。”

    一名年轻女子红衣艳裳,从教堂入口处徐徐走进,高跟鞋轻巧的脚步声“可咑可咑”响,如海浪自远而近拍向岸边,最后停靠在他身旁。

    他身体微僵,众人随之而来的耳语也如海浪将他淹没。

    “这是谁啊?”

    “穿着红衣服参加葬礼,也未免太张扬了吧!”

    “她怎么坐在静深的身边?他们是什么关系?”

    不仅众人质疑,就连陆静深自己脸色也不好看。特别是当女子靠近他时,一股俗艳的香氛扑鼻而来——是他一贯讨厌的人工香水味。

    捕捉到耳语中的关链字句,他拧起眉。

    “你穿红色衣服?”难道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

    宁海没回答,只是低头调整了一下胸口上特地以胸针别起的栀子花。为了找这朵不对时的栀子,她差一点赶不上葬礼。幸好最后在一间温室里找到了。

    “堂哥,这位小姐是谁啊?”终于有人忍不住好奇,跑过来询问了。

    陆静深听出这声音属于他的堂弟陆云开。

    不想在众人面前回答身边女子是他新婚妻子。再者,他耿耿于怀的是——

    “怎么迟到了?”他问。

    明明,她比他早出门,理应比他更早到葬礼会场来才是。没想到,这种肃穆的场合,她竟然迟到了!甚至还穿着不合宜的红衣裳!

    等了好半晌,才听见宁海低低回答了声:

    “没办法,我没有红色的衣服,早上商店没开,整整跑了两条街才买到……”还不小心打翻一瓶香水,却也来不及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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