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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下午,老妈第三次入院。

    办理好入院手续后,我草草地在附近吃碗面,与小妹交接,开始值第一宿护理班。

    当夜,母亲昏昏沉沉的,大小便失禁,拉c尿了十几遍,二十片装的成人尿不湿,用掉了多一半。

    次日清晨6点,我就给远在申城的大哥发短信:告诉他,老妈是“凶多吉少”,潜台词是:你若回来晚了,恐怕就见不到老妈,或者是看不到神智清醒的老妈了。

    隔日,大哥便废掉已经提前网购的折扣机票,又重新买了全价机票,飞回花江。

    在省城落地,他心急火燎,拽着拉杆箱跑。先到火车站,得知,当天所有车次票均已售完;又赶到长途客车站,看到购票人排着长龙,排到后,还不知能否买到车票。无奈,他从黄牛手中买了张加价客票,总算及时赶回来了。

    这样的遭遇,大哥这么多年出门旅行,恐怕还从来没有碰到过。

    因为在单位已经退休,这次回来,他做好了常驻沙家浜的准备,连御寒的厚重棉警服都带回来了。

    大哥到医院后,妈一度好转,对他说:“你怎么才回来呀?”

    几天后,妈竟然奇迹般的可以进食了,大家都感到欣慰。

    其后一段时间,老妈病情几次反复,数次病危,但是都挺过来了,足见其生命力多么顽强。

    这期间,在宁川打工的弟弟飞回来了,看到了神智基本正常的老妈;大嫂携侄子乘火车赶回花江,与卧床的母亲见面。老妈还都认识他们。

    她还想着对我说:快把留给壮壮(大孙子)的1000元钱拿出来,交给孩子!我赶紧照办了。事后,我大侄子并没有自留这笔钱,分给了堂弟和表兄妹了。

    许是看到老妈还能挺些日子,大哥让弟弟暂时先回宁川打工去。告诉他:去订车票吧,如果你行前妈“走了”,你就留下来守灵治丧;如果你已经离开花江,哪怕是火车开出去才几分钟,你也不用回来了。

    弟弟临行前那个晚上,大哥和我在加州面馆给他饯行,安排妹妹在医院护理。

    我们点了几个小拌菜,要了两扎啤酒(我分了其中一小杯),说了会儿话,然后一起回到医院。当然,细心的大哥没有忘记,给妹妹带回一碗外卖牛肉面。

    在母亲的病榻前,面对着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老妈,大哥对弟弟说:“你走之前不给妈留下点啥吗?”弟弟不解的问:“留下什么呀?”大哥说:“不叫你留钱也不叫你留物,你给妈磕个头吧!”弟弟把椅子垫拽过来,铺到病房的地板上,跪在上面,给老妈三叩首,说:“妈,我走啦!”放声大哭起来。在场的大哥c我和小妹,都眼噙泪水。眼前这个场面,不由我想到影视剧里的类似画面,那是虚构出来的,这可是活生生的啊!

    老妈顽强的活过了她的八十八周岁生日。那天,老姐问她:今天是你的生日知道吗?她点头认可,神情尚可。

    傍晚,大哥安排英淑在医院顶班护理老太太。我们兄弟姊妹四人(弟弟返回宁川打工),在母亲被病魔所迫c无奈缺席的情况下,找了个小饭店,点了几个菜,共同为母亲庆生。大家回顾老妈这一生,林林总总,唏嘘不已。同时还顺便商定:母亲身后,哪个子女在身边,老妈戴的金耳坠就归谁所有,就算留个念想吧。

    随后,又共同打的赶回医院,在母亲住的单人病房里,环绕在老人身边,留下了我们与妈妈在一起的最后一张手机合影,照片中的她已现呆滞。

    这天以后,老妈的病情便急转直下,静脉点滴打不进去了,不吸收了,胳膊腿全浮肿了。医生建议静脉注射白蛋白血浆消肿。我去天利医药,买来两支白蛋白血浆(一支620元),给老妈注射到体内。据白天护理的小妹讲,只好转了一阵儿,又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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