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十娘绷直了脚尖,双手柔软如柳枝般轻轻扬起。伫立片刻,她忽如飘荡的浮叶般飞快的旋转起来,她的碧玉红合欢花长裙随之而漾起,如羞羞欲开的苞蕾,绽似一树繁花。
扭腰、移步,微微抬脚。裙摆上扬,脚踝处露出小片凝洁光润、如白绸般的嫩肤,男人们偶尔得见,就像发狂似的,骚动不已。
吕公弼手中把玩着檀香扇,他看见十娘高昂着头,嘴角渐渐浮起清冷的笑意,心中忽而悟到,眼前起舞的女人,绝不是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上次在蹴鞠场,她能被皇上问话。此刻在公主府,她竟然勾引到世子与她共舞。还有什么,比攀龙附凤更能赢得声誉呢?
今日之后,她的艳名将在汴京更上一层。
方平摇摇晃晃的朝赵曙走去,嘴上不停的嘟噜着,厅中那样吵闹,赵曙不过听得只言片语,好像是说:那天我说的话,是真的。说着,就往地上倒下去。
赵曙连忙将他扶住,锢住他的手臂,问:“什么话?”
方平舌头打着颤,囫囵道:“那天在蹴鞠场,你问我喜欢谁,我说喜欢你的话,是真的。”他以为自己是这样说的,可是,到了嘴上,旁人听起来,却只有一片唧唧咕咕之声。说完,他像是体力不支般,昏昏沉沉的倒在了赵曙的肩上。
身侧伺候的青衫婢女轻呼一声,她从小伺候方平,从未见过他如此失仪的模样。诗棋拿出少主母的气派,斥道:“男人醉酒而已,大惊小怪的,失了身份。”说着就上前费力的挽住方平,朝赵曙道:“我先扶世子回房,十三殿下请自便。”
赵曙望着方平渐远的背影,直到转过廊门不见了,才挤入起舞的人中,将滔滔拖了出来。他有些气急败坏,道:“叫你不要喝那么多酒,偏不听。”
滔滔撒娇道:“在宫里,小姨都不让我喝酒。好不容易出了宫,还要听你啰嗦,烦人。”
赵曙好言相劝,道:“我们回宫去吧,若到了亥时,可要落锁了。”
滔滔上了酒劲儿,扭捏道:“不要,我不喜欢皇宫,我要回家去。十三,我想回家。”她双手扯着他胸前的衣襟,高仰着头,皓齿半咬着下唇,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倚在他身上。
赵曙一时为难,正要说:“那我送你回高府,明儿再向皇后请罪罢。”可话还没出口,便听见门外有此起彼伏的寒暄之声传来:“四殿下万福,听闻官家又升了您的品阶,真是可喜可贺...”爽朗的男声回道:“多蒙李大人在朝中照应,今后多多往来才是。”
滔滔摇晃着身子侧头去看,果见身穿海水纹五爪龙蟒长袍,系紫玉云纹鞓带的四殿下,正立在王公贵胄之中,颔首寒暄。她脑中一热,推开赵曙,就急匆匆往厅外去。
赵曙不知她要做什么,只好连忙跟了出去。
青桐一手趴在桌上,一手拿着兰花自酌酒壶小饮。她的眼神穿过厚厚的人群,落在赵曙的身上。看着他跟着滔滔说话,看着他将她揽在胸口,又看着他随着她跑了出去。低贱的妓女捎首弄姿之时,连方平都被迷惑了,而他赵曙,却一直清醒的盯着滔滔,从始至终。
吕公弼坐在青桐身侧,抢过她手中的酒壶,道:“喝死也没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你。”
青桐无力的垂下头,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一滴滴砸在桌子上。她鼻子酸酸道:“就因为没有我,所以才愈加喜欢他。”
吕公弼道:“你这是什么道理?”
青桐不回答他,强撑着起了身,晃悠着往厅外走去,又道:“你别跟着,让我静一静。”
四殿下不喜应酬,像要逃跑似的走得极快,滔滔跟在后面,直到了花园幽径深处,方追上他。滔滔趁着酒劲,冲到四殿下跟前,竟然福身行了个礼,道:“四殿下万福。”还未起身,就直直倒了下去。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