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中一阵噪杂的声音将苏小成吵醒。原来是工人们下班回来吃饭了,只见这些人一律头戴着安全帽,只是安全帽是各种颜色,:红的白的蓝的黄的新的旧的都有,十多号人中黄的巨多;他们一律穿着旧衣服,衣服的也是各式各样:西服夹克军便服中山服迷彩服样样都有;一律穿着旧鞋子,鞋子也是各式各样各不相同,有球鞋雨鞋破皮鞋,还有自制布鞋。这些人从低矮的工棚门口鱼贯而入,房间里顿时光线暗了,声音噪杂了,他们毫无顾忌地大声讨论着,顺手将身上的装备这下来放到各自的地方,安全帽脱了,手中的各种工具放到各自的地方,人一下看着轻松了。
“老三,打水去咱们洗脸”一个大个子,约莫三十多岁的人对一个二十多岁的喊。
年轻人一边脱他的雨鞋一边说:“洗个求呢,吃完了还得去干活的,攒到晚上洗”。
大个子有点尴尬的说:“木家也对沙”。
在谈论中大家各自找自己的碗筷准备去吃饭。
一个人说:“今天好像是菜花面”。
另一个说:“咦,你个烂民工还想吃菜花,你闻这味,还是瘸子面。”
又有人跟着说:“是呀,我看今年这瘸子面是要吃到底了。”
“咦,这谁呀”有人发现了苏小成。
苏小成正想着“瘸子面”到底是个什么面的时候,麦子哥从外面进来了:“走,兄弟,拿上你的碗筷打饭去”。
看到麦子进来,大家开始七嘴八舌滴问这问那:“呃麦子多会儿来的”?
“这是你亲戚”?
“呃,兄弟,很好”
灶房就在宿舍隔壁的工棚吉,灶闷对着巷子,灶子里架着工地上淘汰下来了木方子,松女棒子很容易燃烧,熊熊大火舔着锅底,灶堂里发出噼噼啪啪响声,滚滚浓烟弥漫着整个生活区,浓烟中夹杂着白水煮面条的味。灶门旁的窗口下开了一个洞,工人们将饭票放到搪瓷缸子里递进去,大师傅收了饭票,缸子里盛满饭递出来,工人端起自己的饭缸子到一边吃去了。麦子哥给了苏小成一牒饭票,饭票有两种,一种纸质的,上面印着三两字样,还有包工头的印章,从印章上看包工头的名字叫“魏正义”;除了面票还有菜票,红色和绿色两种,红色的写着“五角”绿色的写着“三角”字样。麦子哥交待这些饭票的用法,面票在打馒头和面条的时候都用,菜票只有在打菜的时候才用,肉菜用五角的,素菜用三角的,不过打菜的时候用菜票就行了,因为肉菜几乎没有的,等熟悉了,什么票都可以不用,因为本来就是管吃管住的,这些票只能表明这是老魏的人而已。
从打饭的窗口望进去,可以看到灶房内的陈设:进门右手窗口下是一座砖砌的方形锅台,锅台的大小刚好能装下那口三尺大的大铁锅,所有炒菜c煮面c蒸馒头都是在这一口大锅里完成;右边靠墙是一张大木头案板,再往里码着一个人高的面粉袋,左手靠墙是一张床,看来大师傅工作休息都在这一间房子里。大师傅是一位二十出头瓜子脸,手脚麻利的小伙子。最让苏小成惊叹的是,那大师傅接了递进去的搪瓷缸子,不是抓缸子的手柄,而是直接用手端着缸体,就那样一缸子一缸子往外盛饭,好像根本就不知道烫。在苏小成惊讶的目光中,他的缸子很快被递了出来,他赶快端了往宿舍里去,把位置腾给下一位。
宿舍里先前打了饭的已经在那里呼呼地吃了,苏小成便把缸子放到自己的床头上,蹲在地上吃起来,这时他才知道为什么人们把这面叫“瘸子面”的原因了,原来是把茄子炒了之后直接放到面里面,“瘸子”只是茄子的谐音而已,不过味道还不错。正吃着,突然旁边有人问:“好吃不”。
“还可以吧”。
“呃还可以就是好吃,那就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