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几日,总算是到了长陵。
大随东临浩渺海子,西接大晋,北靠苍茫大山,南邻大周,疆土绵绵数万里。从风水角度而言,可谓是个靠山临水的好地方,从厉兵秣马而言更是比他国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这几日走下来,除了整个迎亲队伍端肃纪律严明,便是路过的村镇城郭皆显出齐整利落之势。这般的大随便是不强也是说不过去的。
瞧着井然有序的民风民情,再想到自己甫出生便被定下不利国祚的命格,楚白烟有些怅然。
三皇子慕容轩十四岁甫出征便得胜凯旋,次年得镇南王封号,食万户,在京都宫外开府单住,在朝中则领着兵权司马之职。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万户侯皆司马大将军。在东川,人可不知大随国君,却不得不识镇南王。
在离镇南王府数里之遥,队伍停下来整顿。榴珠也着人铺开妆奁脂粉,将楚白烟搀下马车,在临时搭建的营帐里头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再出来,大红嫁衣芙蕖遍开,点蓝凤冠光辉流彩,马车也换成了大红车撵,比大晋出朱雀门时的车撵更加奢华宽大。楚白烟坐在里头,倒是显得娇小了几分。
面前的珍珠流苏面帘晃动着,迎着初夏的斜阳发出淡淡光圈。陪嫁的婢女内监并着一众物什都排列齐整,在迎亲队的引领下浩浩汤汤朝着镇南王府去。
王府里头早就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楚白烟被搀下车撵时,前方的镇南王留给她的只是个后脑勺,喜娘将火红绣球的一端塞进她手中,那一端已经开始往里走。
透过珍珠流苏的缝隙,楚白烟瞧着前头这个着红色喜服的背影,莫名有些眼熟,却也想不起哪里见过。容不得她多想,便被带进了喜堂,锣鼓喧天里头拜了天地,行了礼仪。而后又被牵着送进了洞房。
洞房设在王府里头的一座院子,名叫水月阁。因着一个月字与揽月楼相同,倒是令楚白烟生出几分亲近来。
进得院门,有一湾浅水,今时乃是月底,残月如丝,想来月盈之时倒是能在此倒映成双,真是合了水月阁这个名字。
绕过浅水便是殿阁,慕容轩牵着绣球迈着大长腿走得略快了些,楚白烟在榴珠和另一丫鬟的搀扶下走得稍显匆忙。
喜娘早已将洞房门敞开,引着一双新人进了去。
进去的时候是一双人,不多时便出来一人。镇南王连面帘都没掀便被叫了出去。待红烛燃到一半的时候还不曾回来。楚白烟端坐久了,觉着脖颈委实累得不成。伸手将凤冠摘了,又松了松领口的扣子,活动了活动脖子。
先前几度要将凤冠摘去,榴珠都在旁阻止着:“若是王爷回来,该责怪公主不懂事了。”
此刻已经亥时过半,依旧不闻屋外有声音,榴珠终也是死了心,任由楚白烟将一身繁复去除,只默默地收拾着芙蕖盛开的嫁衣和精心打造的凤冠。
楚白烟倒不似榴珠那般情绪低落,她原本做的打算是待慕容轩发现她并不是楚姝婳时来个倒打一耙,说到底反正自己才是真正的大晋二公主,只要咬死了婚书上的字眼,想他也不敢将她怎样,大不了不搭理,晾在一旁便是了。那样更是落得逍遥。
没曾想,这慕容轩倒是识趣的,不要她费什么心神便将她晾在一旁了。
从桌上拣了几块糕点吃了,又倒了一杯凉茶喝尽。擦了擦嘴,觉得甚好。一扭头瞧见桌上置的一把酒壶,两只杯子。这个原本是用来新人喝合卺酒的,那果敢冷厉的镇南王将她往洞房一送便一走不回头,想来这个也是用不上了。
拎起酒壶闻了闻,这酒香与先前喝的都不大一样,就着壶嘴啜了一小口,竟是上等的花雕。连日舟车劳顿本早就疲乏,有好酒在前,岂能错过?
捞起一只酒杯倒了一杯,一口喝尽了,再吃了几块糕点,又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