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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地一声,生绒的鸡蛋飞来,撞声似砸墙般脆冷。稠腻的蛋液挂住发丝,狼狈地拖垂着,拽出好几寸长。折衣顶着碎壳,披裹带血的单衣,于贪婪的众目下,推搡间跪上了囚车。

    看客的声潮似海浪般,裹挟着将死的孤鸥。人群中,江汜身着便装,戴着一顶黑笠,静默地立在中央,留心着身旁的碎语

    “这女人犯了什么大罪,要游街处刑啊”

    “女人能搞出什么大事不过是喜欢女人,又不愿嫁人赎罪哉。”

    “怪哉,以往杀女断袖的时候,刑场上总有娶不到老婆的人上来把女犯领走,成个亲,女犯就没罪了我看这女人生得不错,怎没人出来领她”

    “你傻啊,她原是这酾雨楼里的再窘不娶卖笑女,这道理还不明白”

    “你才傻,我又不知道她是这般贱人”

    人头攒动间,刑吏押着女犯,一并登上了“戏台”。折衣乱发低垂,脏尘杂染,似灶台上的弃布。她躬腰向下,长发挡住面庞,权当作最后的遮羞。刑吏见状,偏偏揪住她的发丝,将人提了起来,眉目和着伤痂,一概展露无遗。咬牙僵持间,台下忽泼来一盆脏水,哗地一声,将头面浇了个透。折衣吐了几声,勉强将眼睁开,菜叶散挂在头上,灰液掺着血迹,一缕缕渗出唇角。四下里,不约而同地响起了笑声。

    左面的汉子一声蔑笑,将横躺的刑杖举起。另一人拉扯着折衣肩头,寒风中拽出半个臂膀。

    “有没有人要她啊”他盯着那白皙的肌肤,啧了啧嘴,“再不来,可就香消玉殒了咧”

    一阵哗声响起,多是推诿调笑。

    “哦,没人要啊那就开打吧。”

    “且慢”

    刑吏听到喊声,半带惊诧地回头,只见喊话那人摘下斗笠,拨开人群,来到了囚车面前。

    “哟,真有人愿做王八啊”

    江汜听着耳畔刁诘,不发一语地踏上了囚车。折衣斜盯住他的身影,眼底爬起血丝,黑珠似铁钩般,仿佛要刺出眶来。

    江汜垂下眼帘,取下头上斗笠,端放在她的头上。随后,理了理笠沿缀着的黑布,遮掩住滴血的目光。

    衙吏望着他的动作,等了片刻,叉手抱胸,不耐烦地催道

    “喂,你是啥个意思,娶是不娶啊”

    “娶”江汜犹疑地说着,撤下手来,指尖微微颤抖,“我妻子的模样,你们不必看到。”

    那人“嘁”了一声,嘟囔着撇过头去“多少人都不只看过了”

    说到一半,他忽然勾起两眼,将彼人打量了一番。瞧到那腰间的玉佩时,两眼骨碌一转,拨出手来,摊到了江汜面前

    “喂,娶亲是要彩礼的这女人原是命犯,彩礼当纳给朝廷,我现在给你代交,省得你跑腿麻烦。”

    “对对,”另一人连忙应和道,“我们帮你交,免耽误了洞房花烛啊。”

    江汜眼帘也不抬,顾自低下头去,向怀里探出两串铜钿,放在了伸出的手上。

    两人掂了掂,面上露出喜色。又转过头去,望着簇拥的人群,朝江汜努了努嘴,挑起眉头

    “话说父老乡亲们在这里站了半日,本是要看人死的;现在没看成,难免扫兴;你也该”

    江汜瞟了他们一眼,不等二人说完,便掏出一贯铜钱,解开串绳,向人群抛洒而去。

    众人见到这雨点似的财钱,当即踮起脚来,如疾风过海般,纷杂的碎语消退殆静,汇作浪墙似的的欢呼。待拾罢钱币,又自觉地让开场来,等待着新人三拜这也是郁国的传统了。刑场上娶到的妻子,未经父母媒妁,也便是向天地讨来的。天地为证,众目共睹,刑场变婚堂,白事作喜事,扭转乾坤者,不过手中孔方而已。

    江汜碰了碰折衣的衣袖,将她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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