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连一眼对视也不可及。
陶继屏息垂头,忐忑地等候着发落,然而,耳畔唯有一阵沉默;殿内的空气凝滞了下来,只听见红烛的毕剥声响。
郁翎静默了片刻,终于打破沉寂,悠悠开口道
“你认为,朕要治你何罪”
“罪臣不敢妄测,但凭陛下发落。”
“是吗”郁翎瞟了他一眼,露出一笑,“那若是让你游街示众呢”
“陛下,”陶世平拜倒在地,话音切急地说道,“扬州围困,徒留无益,家兄并非蓄意离职,而是迫于形势,是为了日后也能为朝效力啊还请陛下,顾念他往日良治”
“徒留无益”郁翎挑了挑眉,“那你为何要留在扬州呢”
“这人各有志,苟非本分之事,便无有强求之需。”
郁翎垂眼,轻笑一声,摆弄着桌上奏折,慢悠悠地说道
“你这话说的,朕倒像个暴君了好了,朕年轻,说话没个轻重,方才不过是戏言,陶卿何故惊吓至此”
陶继闻言,身躯松懈地一塌,消退了板直的僵硬。额角处渗出的白汗,掩映于曳动的红烛,看起来格外显眼。
郁翎会意一笑,话音缓和了少许,却仍不失巍峨的庄严,如山岳般,自高殿之上徐传而下。
“罢了,陶卿治县有方,百姓称颂,朕当太子时也素有耳闻。如今扬州正是百废待兴之时,不如陶卿,仍居原职吧”
陶继闻言,如获新生般,连忙拜倒在地。
“微臣叩谢隆恩,此还扬州,未敢不尽心竭力,以报陛下”
“嗯,至于你”郁翎说着,转头望向世平,凝神默然。
陶世平会意,俯身再拜道
“草民陶世平,谨听圣意。”
郁翎满意地点头,向他抬了抬手
“扬州府缺一录事参军,你正好前去补上。”
“是,”陶世平踟蹰了一会儿,方才想起了什么似的,俯倒在地,“叩谢圣恩。”
郁翎“嗯”了一声,又道
“陶爱卿,你先去后殿稍坐,朕于文墨之处有些许不通,望能与你谈谈。”
“是,微臣拙笔,多蒙陛下不弃。”
正说话间,一名近侍从偏殿走了出来,垂首躬行,来到了郁翎身侧。
“禀陛下,人到了,正在偏殿候着呢。”
“哦,”郁翎闻言,再次坐直了身子,对殿下跪着的二人挥了挥手,道,“二位辛苦,先行下殿休息吧。”
二人叩了声谢,终于站起身来,并肩退了出去。
待这一双身影消失在了殿外,一名护卫打扮的男子从偏殿走了出来,于殿前跪倒,俯身请安道
“卑职江汜,叩见陛下。”
“江爱卿,无需多礼,”郁翎倾身向前,脸上写着笑容,“当年除霸苏州,此番拿下徐州,爱卿出入险境,可谓功不可没”
江汜低顺地垂着头,唇角牵起,配合地笑了一声。
“卑职草莽之身,多亏陛下重用,才得建此寸功啊。”
“爱卿何须见外,”郁翎摆头,洒脱地扬了扬手,“如此奔波辛苦,却是寸赏未领,朕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想要什么,只管说来。”
江汜闻言抬头,沉吟了片刻,抬首环顾殿顶的宇栋,轻叹道
“卑职不领奖赏,陛下过意不去;卑职若领奖赏,又该何地自容呢陛下素日起居,已是清减至此;卑职如此效力,也非是为稻粱谋啊。”
“哦”郁翎双手搭在桌上,啧了一声,轻声笑道,“看来,是朕低看爱卿了。”
江汜闻言,连忙躬身再拜,神色肃然
“陛下并未低看江汜是一介俗夫,幸蒙圣上抬举,有意推辞重赏,实是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