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城,月黄星稀,夜雾朦朦,没有风,但绝不安静,乌鹊拍翅,蝙蝠用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月光中来往的蚊虫,一座破庙里,老梧桐干枯的树干被这昏黄月光射到地上,就成了又长又深的黑影,交错杂乱。
一道人影,一个人,一柄刀,就直愣愣地站在这树影上。
一人一剑,另一道人影就站在那屋顶上,傲然而立。
葛鹰以前杀人只是因为他喜欢杀人,从不需要理由。
但今晚葛鹰要杀的人却是该杀的人,至少在葛鹰看来是这样的。
只因这人杀了不该杀的人,而这不该杀的人正是葛鹰的父亲葛天成。
尽管葛鹰自己也曾多次想举刀杀了葛天成,但他自己想杀是一回事,别人所杀又是另外一回事。
葛鹰也早知道了自己不是葛天成的儿子,而是他的侄儿。这是葛天成那天带着独臂一脸颓然地回到飞絮山庄时亲口对他说的。
葛鹰并不意外,九岁那年母亲病死后葛天成就总是没来由地折磨他,他早有所怀疑。
但葛鹰在看到葛天成的脖子喷出鲜血那一刻,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并没有意料中那么恨葛天成。
尤其是看到葛天成不肯闭合的双眼和听到葛天成死绝之前拼命张唇吐出的“鹰儿”这两个弱弱的字时,葛鹰竟然没来由地想哭。
毕竟这二十年来,是葛天成把他养大!
江湖人,谁又不是可怜人!
葛鹰看到那黑衣人一剑了结葛天成然后从葛天成怀中掏出一块玉玦后,还十分不屑地一脚踢开了葛天成的尸体,那时,他恨极了,愤极了。
所以,葛鹰追了他两天两夜。
“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屑杀你,杀你对我没有任何价值,带着你的狗命滚吧”
本在房顶上的黑衣人,脚尖点着屋瓦,似蜻蜓点水般,接着空中一个惊鸿翻身,飘然而落,语气冰冷不屑。
葛鹰的刀比葛鹰的人还要冷酷许多,从来不多说半句废话。所以它现在已带着一道寒芒虎啸而至。
葛鹰的人自然也不是啰嗦之人,握刀的手更是如此。
饱含无限恨意的一人一刀对着黑衣人照脸劈下,奇快无比,势大力沉,霸道万分。
“不知死活”
话音未落,黑衣人已经动了,葛鹰的刀很快很重,但黑衣人更快,一个侧身,单脚踏尘,一个回旋,仿佛背生双翅般,原地飞起,刹时生风卷尘,一柄雪白的剑鞘已定在刀上,一点一弹,刀飞手麻。
葛鹰只觉脑后生风呼呼作响,未及回头,已被一脚踢飞。
“噗”一口鲜血洒然飞舞,恰好散在这树影中。
人,恰好跌落刀前。
“哼,蝼蚁耳”,黑衣人俏然而落,带下的劲风吹得衣玦飘飘。剑,甚至未出鞘!
葛鹰不愧“猎血苍鹰”的名头,受了这一脚暗伤倒地丝毫不以为意,一把抹去嘴角鲜血,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抄起阔刀,虎足蹬地,势同风雷已又杀至黑衣人身前。
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顷刻间已劈下三十六刀,待这第三十六刀劈下,葛鹰定眼一看,哪里还有黑衣人的半分人影!
说时迟,那时快,只觉头顶阴风阵阵,葛鹰抬头一看,只见头顶一道黑影带一条银光自高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剧而下。
正欲举刀相挡,银光落刃已至,葛鹰的肩c臂c胸c腹c腿已然吃痛,瘫倒在地,再也无力爬起来。
“落雪惊风!你你是阮!”话未说完,一头歪去。
黑衣人见葛鹰此般,如看土鸡瓦狗般,“呸”的一声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三步两纵,越墙而去。
雨,纷纷扬扬,绵绵细雨,斜风卷着枯叶裹进那污水泥流中,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