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轻灵却有些空洞的声音缓缓从屋里传出，听在耳里，不由让人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原本妙容娇俏的女子如今枯槁憔悴的模样。

    丫鬟暗自松了一口气，微微欠身低语道：“小姐重伤险些丧命，如今身体很是虚弱。”说着便轻轻的推开门，低垂着头朝两人行了行礼转过身离去。

    木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沈云朝里面探了探头，嘴角挂着好奇的笑容一脚跨过门槛。

    陈清让在沈云身后，黯然凝视着床上的顾余念，觉得似曾相识，略微想了想，原来正是那夜偶遇的女子。

    顾余念半倚床边闭目养神，待听见脚步声在耳边响起时，睫毛轻颤一下，睁开眼来。

    窗外的桂花开了，淡雅的花香弥漫开来，树枝参差不齐的暗影打在她的脸上，使人瞧不清那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民女身受重伤，怕是不能起身对皇上行礼，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顾余念软绵绵的开口道，转头对上陈清让的眼睛，心里深处沉寂许久的某些东西正在翻涌而出，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陈清让笑容温润如玉，身姿挺拔清隽，任谁见了皆道句“公子人如玉，陌上世无双。”

    恍惚间，顾余念想起上一世陈清让那双极好看的眼睛含着柔意，似江南拂过水面的清风，慢慢朝自己走来凝视着自己，伸出手将她发间的花瓣轻轻拿走，四周是纷纷扬扬的花瓣。

    那一刹那，锦瑟年华，岁月静好，少女心里的花朵正在悄然绽放。

    陈清让温和的目光落在顾余念身上，觉得她似乎在透过他想着一个人，于是浅浅一笑，“顾姑娘受伤不能行礼，朕谅解。”

    沈云一向最讨厌别人说话文绉绉的，见两人说话，于是耸了耸肩，随意的拉过一把椅子便坐了上去，上下打量了顾余念两眼，啧啧叹道。

    “长得还挺好看的，就是瘦了点，憔悴了些。”

    陈清让对沈云所做一切视若无睹，只是微微皱眉表示自己的不赞同，来到他身边坐下见顾余念没注意这边，压低声音说：“这好歹是姑娘家，做事不要太过无礼。”

    沈云闻言，只得收起自己玩世不恭的样子，端坐在椅子上，转头看向顾余念，微带好奇的说：“你就是莫宁意未过门的媳妇？不过怎么你就要嫁给别人了？”

    沈云这般直截了当的话落在顾余念耳中让她觉得有些刺耳，更是引来桌下陈清让轻轻的一踹。

    顾余念没有说话，除了脸色更苍白了些，看起来和刚才没什么两样，只有她自己知道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十指收拢紧握，略尖利的指甲深深嵌入肉中，疼痛越发来的猛烈。

    陈清让见顾余念低头不语，弯起唇角解释：“沈云这性子就是这样，他没什么恶意，就是随口一问。”

    声音温润干净，让人如沐春风，不由自主的心情安定下来。

    顾余念抬眼看向两人，唇角轻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竭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我和莫宁意没有任何关系。”

    此言一出，别说沈云有些怒意，就连陈清让这般温和的人也挑了挑眉，凝视着她问道：“据我所知，顾姑娘可是曾自称莫宁意未婚妻。”

    顾余念微抿下唇，轻声说：“是么？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这话。”

    沈云朝陈清让挤眉弄眼。

    陈清让沉吟片刻，“实不相瞒，朕和顾姑娘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顾余念神情如常，看着窗外那淡黄色的桂花。

    “我知道，上次民女深夜在街上闲逛曾遇见过皇上。”

    陈清让微微扬眉，“那你便知朕是什么样的人，绝不是一个冷血之人，你有什么难言之余都可以告诉朕，朕可以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