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厉沉稳淡然的点点头,目光凝视着远方, 像是凝望着迷雾中那伟岸而主宰命运的神明。
他的眼睛很大, 通常都被睁的很大, 又大又圆, 乌黑而明亮清澈,配合着黝黑的肤色和一双凌乱而英俊的浓眉,总让人觉得这是个没什么心计, 整天开开心心找乐子的赤诚少年。实际上也是, 拓跋厉能同时保持‘很有文化’和‘特别没文化’这两种状态, 令人十分钦佩。
苗一诺有些惊异, 图兔居然有这样稳重沉思的时候!
他在想什么?
也在想家么?
村长千恩万谢了一番, 又战战兢兢的问:“大人,俺们这里的锅底洼子有两种土, 一种是黏土,一种是黑沙子, 沙子里只能种姜,种不了别的。您能给瞧瞧吗?您大慈大悲, 俺们这地方穷, 俺把俺家两只老母鸡炖上了,没别的东西谢您, 俺给您修庙”
小鸡仔过了冬能继续下蛋。
“别修庙,我不喜欢被人磕头。”拓跋厉有点不耐烦:“明天天亮了再看, 你走开, 我和苗将军有话要说。”
苗一诺说:“兄弟你回去吧, 不用招待我们。”
村长顺从的答应着,又作揖,后退着走了两步,才转身离开。他炖了两只老母鸡,一只老鸭子,打算给这两位大人和那位贵人一人一只,这都是他准备过年的年货。
拓跋厉沉吟许久,慢悠悠的问:“苗大哥,我问你,怎么哄女孩子高兴?你是成亲多年的人,我在京中听闻,你娶到了你心爱的姑娘。”
如何哄女孩子、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高兴,让她乐意看见自己,乐意和自己搂搂抱抱,乐意嫁给自己。哇,好难哦!
他又补充道:“书到用时方恨少,早些年听我父汗讲怎么哄骨朵们,看我哥哥们傻乎乎的追着嫂子们,当时只顾着乐了,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记住。我哪知道自己也用得上啊!”
苗一诺有点想笑,说了大实话:“我没哄她。我十岁那年,山河动荡,我一时激愤参军入伍,六年后升任校尉,那年我十六,她二十,刚守寡。我一直喜欢她,回乡探亲时听说她守寡,就接了她和老母一起离开,后来我戍边时,她住在京城伺候我娘,我又升了官,她生了孩子,五品以上武官的妻子都要留在京城中,孩子都要进演武堂,然后我仍旧在各地戍边,每年回京一次,她年年给我生孩子。前两年得罪了人,赋闲在家直到现在,每天做做家务,练剑,教孩子读书写字练剑。”
“噢噢!难怪你在家洗尿布!我以为这是爱好呢!”
“谁会有这种爱好!”
“话不能这么说,我父汗特别喜欢踢羊粪球咳咳咳”拓跋厉一不小心说露了自己家最丢人的事,连忙咳嗽两声:“娶到手就不用哄了么?”
苗一诺心情复杂的想了一会,非常诚恳的说了一句大实话:“如果她心情好,看到你就会很高兴,如果她心情不好,你哄她她也不会高兴。非要哄,那就她擅长什么,你就夸什么。”
譬如说内人,善于照顾我娘,每年我娘忌日的时候我都要夸她,她还善于生孩子,孩子过生日的时候我也夸她,日常善于烹鱼、炖鸡,还能把衣裳补的几乎看不出打过补丁她是个目不识丁的农村姑娘,没法和公主比较。
拓跋厉又沉思了一会,他沉淀了心思,全神贯注的思考着,日月交替时那血红色的余晖洒在他脸上,晃的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垂在脸上,凝神静思了好一会。
哒哒的马蹄声惊醒了他,奔雷驮着两名红衣女子回来了。
炊烟袅袅。
刀红缨高呼一声:“饭熟了吗?”
“还没呢!”一旁有人答话。
拓跋厉看不清小公主的脸,只觉得她好像微微在笑,又好像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