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大娘子很善于讨人喜欢,做生意的人先将就笑脸迎人,其次是巧舌如簧,三教九流五行八作都能聊到一起去。她曾和许多人谈笑风生,与状元谈真草隶篆,和翰林说诸子百家,跟官员说扬州瘦马,和书生说少年意气,和老者说遵生八笺,和老妇人说生子秘方,和小媳妇说胭脂水粉闺房秘事,和未出阁的姑娘说少年情思睡昏昏。
来见四公主前,她仔细做了一番准备、计算,算出蔡城公主简直是一位活财神,格外卖力的讨她喜欢。可是讨公主的喜悦并不容易,西门大娘子使出自己无往不利的笑话集,拓跋少主差点乐的直接吞下一颗榛子,旁边的宫女太监忍俊不禁,但小公主只是微微笑了笑。
西门大娘子心中苦恼,心说宫里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难怪叫天家贵胄呢。我以为她年少好骗,没想到城府这样深,深不可测:“公主,民女敢问一句,京城中送礼有什么规矩么?”
吕修贤心说我连和舅家的交际都没有,哪知道什么规矩。她迟疑刹那,撑着面子:“宫外送的绝没有犯忌讳之物,宫里预备下的赏赐之物,不需我费心。”
拓跋厉忽然说:“白狼部也是一样,赏赐牛羊金银或是绸缎。”
西门大娘子甩了一下小手绢:“你懂什么送礼的讲究大着呢。哎呦,我说的是民女给公主送的礼物,公主赏我东西是真正的百无禁忌。”
吕修贤对于白狼部的风土人情格外用心,刚刚听她说西门家是和白狼部往来的两大商贾之一:“哦,你细说说。”
清风过来给她添了一杯茶,又退后,悄无声息的站着。
“衣裳能送,靴子不能送,送靴子如同送客。帽子能送,首饰不能送,女人家的首饰在家里要父兄来送,出门去要夫君来送,寻常人可不能送呢。”西门大娘子从震族的特有发型适合戴帽子说到帽子的种类、帽子上可以镶嵌的宝石,还有各地稀奇古怪的发型。
拓跋厉两眼放空,瘫在椅子里发呆,女人们说话真有意思啊。
小公主听得入神,大开眼界,聊了将近一个时辰,到苗一诺前来叩门:“公主,该启程了。”
西门大娘子看她似乎有意让自己同行,忙道:“不敢耽误銮驾启程,公主娘娘若不嫌民女粗鄙,待民女去京城出手这批皮草,回来再拜谒公主。要我捎带京城的特产么?”
吕修贤由衷感叹:“天寒地冻的时节,你还在外奔波。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拓跋厉:“京城很暖和。”
西门大娘子心说公主可真聪明,这么快就知道冬天卖皮草买的上价。她拐弯抹角的提起太子和几位公主,含蓄的表示自己想要登门送皮草,好叫京城人都知道西门家的皮货最好,不得其门而入,想求公主写个条子。
吕常年小透明修贤还不知道什么叫人情往来,什么叫介绍信的价值,当即答应下来。
西门大娘子怀里揣着五封信,激动的想要翻跟头,一下子就能打开销路啦!现在我只是个二道贩子,皮货到了京城要卖给各家衣铺、绸缎庄,让他们再赚一笔!直接卖皮草,买的人不多,贵妇们只认老字号、用惯的绸缎庄,不肯轻易搭理西北来的生意人。男子穿的皮裘虽贵,却不如女眷穿的那样花样繁多!若有一位公主肯赏脸,穿了我这儿狐裘不,只要我能走进公主府,就成了!
拓跋厉送她到门口:“哎?真有不能送靴子送首饰的说法么??”
“有啊。”西门大娘子笑颜如花,凑近了低声说:“东西都准备好了,你送给公主,怎么样?”
拓跋厉随手扯了扯她的面纱:“小机灵鬼!”他笑嘻嘻的勾着她的脖子:“你怎么知道我和她鱼水和谐?”其实他想说的郎情妾意。
旁边的达保健差点摔了一跤,僵硬的走开了,这是什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