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来的规矩。
他绕过北泽院的回雁长廊准备回后院,刚刚他看到送药丫头在门边给他使眼色,他装住没看见,自顾自地靠在廊柱上看远处的苍山,听来往客商的骆驼驼铃声。他要回去喝药了,不然送药的丫头会去妻子那里告状,他怕他的妻子,所以他要装住玩尽兴回来喝药,这样既不讨妻子的骂也留住了大丈夫的颜面。
颜蒙正抱怨着大夫,因为大夫开的药越来越苦了,连饭菜都带着苦味,他只喝了半碗粥就丢了碗筷,儿女们来屋里请安也是慵懒地答应着,吩咐几句就打发他们回去了,只留第四子颜季赢在身边服侍,叫他读《孙子》给他听,他的眼睛不好了,长时间看书会伤神,所以他就让颜季赢来读,如此一来他可以听书,颜季赢也借此机会温故而知新。
颜季赢跪在父亲跟前,把手中书本放置地上,双手垂放于膝,上身微微向前倾,“父亲,前些时日孩儿去庆州府拜访范幽大人,在范幽大人书房看见一卷书法名家的手稿,孩儿对于书法不甚通懂,但书写内容颇为让孩儿动情,今日见父亲心情顺畅,便读来给父亲听听罢。”
颜蒙正席地靠着矮几,手中把玩着茶杯,说到书法名家他便想到王右军,语气有些冷,“那些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就不要读了,还是《孙子》吧。”
颜季赢摇摇头,坐直身子,“父亲,此文并非前朝人所书,字字句句父亲定当感同身受,震耳发聩。”
颜蒙正半信半疑地看着颜季赢,“那你便读罢。”
颜季赢坐直身子朝父亲行了一礼,用唾沫润了润喉咙,“以清酌庶羞,祭於亡姪赠赞善大夫季明之灵曰:惟尔挺生,夙标幼德。宗庙瑚璉,阶庭兰玉。每慰人心,方期戩穀。何图逆贼开衅,称兵犯顺。尔父竭诚,常山作郡。余时受命,亦在平原。仁兄爱我,俾尔传言。尔既归止,爰开土门。土门既开,凶威大蹙。贼臣不救,孤城围逼。父陷子死,巢倾卵覆。天不悔祸,谁為荼毒。念尔遘残,百身何赎。呜乎哀哉。”
颜蒙正苦笑念着那几句话,“贼臣不救,孤城围逼。父陷子死,巢倾卵覆果然震耳发聩。”
颜季赢拿起手边的《孙子》翻到上次读到的地方,颜蒙正却摇摇手说,“今日至此作罢,你回去吧。”
他眼睛直直盯着矮几上的茶杯里的水面,映照着他惨白的脸色,刚才颜季赢所读文章让他回忆当初安史之乱,想起往事故人。
贼臣不救,孤城围逼。父陷子死,巢倾卵覆!
何等惨烈,何等悲壮!
他与江去疾就是在安禄山c史思明发动叛乱时投军勤王发的迹,他们相识于先皇帅帐下,当时先皇还不是皇帝而是广平王,两人跟随广平王屡建奇功,平乱后论功行赏,在京城里做起了京官,后又凭借着本事平步青云,江去疾成为北疆的封疆大吏,节制北疆军队,颜蒙正爵位至镇国公,镇守国门萧关。
这应该是无数投军男儿的梦想,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他们花了七年的时间,在三十多的年纪里蓄着短胡须,身穿朝服登上大明宫宫阶,跪在含元殿的金砖上接受皇帝的册封,多么意气风发。
那时候颜蒙正与江去疾常被皇帝召见,讨论削藩事宜,后来江去疾却成为了北疆的节度使,把控北疆三州一道的军政,随之他也被调到北疆去守萧关。
但江去疾满门被杀意味着什么?
一个铜墙铁壁的节度使府一夜之间无一生还,意味着凶手的强大或是江去疾自开大门,甘愿领死。
一个扑朔迷离的谜团笼罩着整个北疆,当时朝廷派了人下来查这件事,没有什么结论,颜蒙正曾私下调查过,也是毫无结果,就像石沉大海一样,一点踪迹都不曾留下。
“事情都会过去。”
是的,没有什么事能对抗时间,随着年月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