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终于化成人形了，只是望着眼前比高大的男人, 他沉默了。

    为什么明明已经当了几百年的伶鼬, 化成人形却只到男人腰间那么高？

    他原本憧憬的, 比男人高出至少半个头, 肩膀比男人宽，最好还能修炼到和男人并驾齐驱。

    江岸正闷着，忽然，一只手轻轻捏着自己的脸, 男人俯身，眉眼弯弯：“小伶果然很可爱！”

    “我不想可爱”

    他一张口, 两个人都静了，因为，作为伶鼬时断掉的那半颗牙, 竟然在化为人形之后, 还是断掉的。

    甚至说话有些漏风。

    男人没忍住, 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江岸瞧着男人开怀的模样，难得没有因为自己的牙而伤心。

    他已经没办法龇牙了，更不想对着男人龇牙。

    慕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高兴，在瞧见小伶化成人形之后，身量娇小c面庞稚嫩, 这的确很可爱，但更让他忍不住乐呵的, 是小伶的半颗牙。

    看上去又傻又可爱。

    唔, 自己这心思有点魔鬼啊！

    他盯着小伶的牙看了半晌, 突然故作严肃道：“我就说，拔掉重新长比较好吧？”

    小伶瞬间吓白了脸。

    他却恶劣的觉得，欺负小孩子的感觉，既罪恶，又兴奋。

    他果然不太正常

    江岸打了一盆水，望着水中的倒影。

    他忘了自己坐在盆前多久，只隐约记得，男人闭关时，自己就那么坐在这儿了。

    化成人形后，他也辟谷了，不吃饭也不会感觉到饿，偶尔嘴巴寂寞了，或者想要增进修为了，他也会啃食一些花瓣。

    那东西从未断过，他也来者不拒，也幻想过，花瓣吃多了能将那断掉的半颗牙补全，可一直没能如愿。

    真的要拔掉重新长么？

    他纠结了。

    就算在男人身边安适了数百年，可他还未忘记自己被那粉雕玉琢的女娃打伤的疼痛，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和剧痛，叫他回忆起来都觉得眼前黑暗。

    “拔掉么？”

    慕风出关时，四处没找到小伶，最后在中庭石桌边瞧见了。

    小孩儿坐在石桌上，双手托腮望着盆中倒影。

    “小伶？”

    小孩突然回神，跳下桌子，乌黑晶亮的眸子坚定的望着慕风：“我要拔牙！”

    用拔牙来吓哭小孩儿，已经是慕风的恶趣味了，他还从未想过，小伶会主动提出这事。

    一瞬间，慕风有些犹豫，甚至想回答“不”。

    “拔牙很疼的。”慕风坏心眼儿的骗他，并且一本正经的编起来，“比你断掉的那半根疼上一百倍。”

    说起来，疼肯定是疼的，但无论如何也没有一百倍吧。

    可小孩儿信了，因为深信，所以止不住的发颤，死死咬着唇c印出一溜清晰的齿印，捏着衣角的指尖已经开始泛白

    慕风静默了。

    自己玩的太过了？

    “拔c拔掉吧！”小孩突然冲他大吼了一句，不知是想要吓他还是吓自己。

    慕风不着痕迹的轻叹一声，对着小孩儿缓缓伸出手，难得放柔语气：“放心吧，我会温柔的。”

    江岸那时候并不懂什么叫温柔，只感受到，男人的手轻轻拖住自己的脸，而后一道灵力在脸颊上迅速的游走，刹那间，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他怔怔的低头，难以置信的瞧着那半颗牙齿。

    “不疼”

    只是说话依旧漏风，因为这次少了一整颗牙。

    男人又将指腹轻轻附在他的牙床上，那少了颗牙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