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阁里出来,肃晨寻思了许久也琢磨不透李令弦令自己护疆儿的目的是什么,但从适才的话语中倒可以分析得出,八年前段逐和百里巍然赴往永平要将疆儿赶尽杀绝断然不是奉命于她。
否定了之前的怀疑后,事情好像更变得复杂了。
荣安府中还有谁人与太子妃有如此的深仇大恨,竟连个未出襁褓的婴孩都不肯放过。
千蝴司是驸马萧禛一手建立起来的,最初确实只做纯粹的歌舞司之用。但李令弦下嫁之后,萧禛家主的地位名存实亡,他自身亦对于荣安府的大小诸事不管不问,乐得逍遥快活。荣安府扩建,分为荣兴c安定两苑,千蝴司的规模也愈来愈庞大,全司上下仅歌女舞伎就二百有余,再算上杂役c学徒之类,不足一千,也过八百了。南宫辞暴毙,适时备受李令弦恩宠的霍缨接替了他荣兴苑总管一职,千蝴司的掌控权便渐渐落入了霍缨手中。
肃晨思忖着。霍缨私自下了道杀令,李令弦不详也讲得通。但若果真是他,他这么做又为何呢?
“霍缨这个人倒值得怀疑。”肃晨习惯性抬起胳膊,隔着袖子转了转动手腕的玉镯。“可惜,暂且得缓一缓了。”
天色尚早,南市康老头的馄饨铺前定人满为患,费劲气力挤进人潮,未必能不撒不漏的端碗汤出来。肃晨摇了摇头。凤临阁这时辰也算得上清净,可一想起上回被花灼扮作女装占了便宜,还懵懵懂懂夺了吻,肃晨有些望而却步了。
肃棠棣先生常言,断袖的嗜好是会传染的。欲望乃人之本性,尤其在男子与男子之间,擦枪走火,情不自已,待幡然醒悟,已是上了贼船了。这一旦上了贼船,还能容易下来吗?不能,自然是不能,所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肃晨下意识手指蹭了蹭下唇,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耸了耸肩,他循着安定苑的东门走了去。
可巧门口碰上了一脸苦大情深的萧云渊。
肃晨鸡贼盯向萧云渊挂在腰间的沉甸甸的钱袋子。萧云渊意会,嘚瑟掂量了掂量自己那鼓鼓囊囊的钱袋子。两人对视一笑,不谋而合,勾肩搭背朝着杏花坊喜滋滋的去了。
买了两坛石冻春,乐哉哉奔向城郊。躲避开巡查的守卫,翻爬过外围墙,又沿着抄手游廊一路直入太子府。进到曾经太子妃的花厅,穿过青石板小径,肃晨三两步迈上台阶,在亭栏旁翘腿坐了下。环顾了圈四周,倏而黯淡了神色。拔去酒塞,仰头猛灌了口,手背一抹嘴角,便是连目光也失落了几分。
萧云渊追在他身后,气喘吁吁,拂袖拭了把脸颊的汗,拖着疲惫的身子几近爬进了小亭。
“秉澈还是还是一如既往的青睐这里。”
“早已物是人非了。”肃晨故作深沉,感叹道,“世事总有叫人无能为力的时候。”
“物是人非百里巍然也对我说过这四个字。”
“哦?他都说什么了?”肃晨饶有兴致,斜瞟了眼萧云渊。
“他说事与愿违乃是常事。”萧云渊在石凳上坐下,托着酒坛象征性和肃晨碰了下,斯斯文文饮了口。
“常事,常事,呵呵呵~”肃晨连笑了好几声,又问他道,“巍然兄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叮嘱你不许饮酒。”萧云渊迟疑看了看他怀里的酒坛子,后知后觉道,“我竟忘了个一干二净。”
“无妨,顶多回去千蝴司给他多唠叨上几句。”肃晨笑道。“巍然兄以为我和他一样是孤儿,故对我特别的照顾。可他愈是过分关心,我愈是自责难当。”闷了口酒,喃喃道,“若秉家真有亲亲的兄长如他,哪里还轮得到我来接下一档档劳什子的差事。”
“有兄长哪里会见得好,像我,还不是处处受欺负。”萧云渊驳他道。面容却平静的仿佛在谈论他人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