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夜的风,说热,也不怎么热,说凉,更谈不上凉。只是闷,闷得无厘头,闷得人心烦气躁。又刀光剑影惊扰了栖息树上的蝉,叫得愈发卖力,嘶鸣声凄切。
“偌大的府里竟是没几个人。”陆不眠嘟囔着,用火折子引燃了手中的束干草,四周巡视了番,见柴房门侧的墙角堆放了几小捆柴禾,便走近丢了进去。
火势借着夜风,迅速蔓延上屋顶,连着隔壁的廊子一并都燃烧了起来。
一股黑烟袭进卧房,张童猝不及防,被呛得猛咳了好几下。
“老徐叔,是不是哪里着火了?”
邻屋的老徐头没有回应他。
“老徐叔!”
张童又大吼了声,惊慌失措跳下床榻,鞋也顾不上穿,匆匆便奔出了门外。浓郁的腥味激得他直犯恶心,张童下意识捏住鼻子,冲庭院中的身影跑了过去。
“老徐叔,你”
意识到那短发的男子并不是老徐头,张童微怔。又看他手中的长刀,血珠正顺着刀尖滴落在地上。沾了血的刀刃,映了火光,红的极刺目。
张童心惊胆颤,握着桃酥饼的手也不住的发抖。怯畏后退了几小步,转身朝院外跑了去。
男人玩弄着手中的箭,将它搭上了弓。拉满弦瞄准少年身后不远处的靶子,一松手,箭正中靶心。
“百里家的小鬼,你不是很能跑吗?”他从箭筒里又取出支箭来,重新搭上弓,箭头指向少年的胸口,饶有兴致道,“你若能跑得赢我的这箭,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少年恶狠狠瞪了他眼,转身拼了命的往前跑出去。
“若能跑得赢,便放你条生路”目光追随着张童的身影,百里巍然喃喃道。
遽然,喉咙的剧痛迫使张童停下脚步,他不可思议张大了眼睛。伸手空抓了两把脱飞出去的桃酥饼,他后仰倒在了廊道中。
男人的箭从身后刺穿了他的右肩,他咬紧牙关,忍着疼痛直奔出了百里镖局的大门。
“千蝴司“角”字,桂铮复命!”
巍然愣了许久,缓缓才回过神来。再看了眼张童,深吸了口气,掏出衣襟里的方巾,包裹住刀刃,用力抹去了血迹。
不多时,易舞和陆不眠也一前一后自屋顶跃进了庭院。
“千蝴司“徵”字,易舞复命!”
““羽”字,陆不眠复命!”
巍然目光一一扫视过三人,嘴微张了张,却又不知要说什么。顿了顿,无言问道,““商”字呢?可有人见到肃晨?”
“不曾见到。”陆不眠疑惑摇了摇头,道,“肃晨哥行踪不定,做事又向来不与我等商量。”
“说不定他早就在城外等着我们了。”易舞接话,补充道。
“你们先撤,我再查看查看魏府。”
“诺。”
待那三人消失了身影。巍然将刀插入竹鞘,走近张童,捡起掉落地上的小半块桃酥饼,手背轻轻拂去表面的泥土,放进了他的手心。扶着少年靠坐在廊柱旁后,在他身侧亦坐了下,抬手蒙在张童面前,缓缓替他闭合了眼睛。
巍然盯着怀中的长刀,思绪复杂。
“这把萧啊,是父亲送给我做生日礼物的。”巍然抚摸着鞘壁,道,“我十二岁那年,父亲接下桩单子,护送一批黑瓷器去安西。东家阔绰出手就是一千两,并允诺,待事成之后再付一千两。父亲见货物如此贵重,愈加谨慎小心,带走了镖局近乎大半的镖师前往。走镖路途遥远,难免会遇到山匪抢劫。也多亏了那伙莽夫,父亲才发觉满车装载瓷器用的密封木箱里,竟都是些砂石。
“父亲满腹疑惑返回福州,本想向东家询问个清楚,哪知却被东家诬陷说他私吞了瓷器。东家将父亲告上了官府。那昏官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