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灼暗瞟了眼肃晨,邪魅而笑。拎起托盘中的银酒壶斟了两杯,端了,走近床榻,将其中一杯递到了他的面前。见他欲推辞,解释道,“素酒而已,无妨喝。”
肃晨半信半疑接过,抿了小口。
花灼偷笑。在床榻的另一端坐下身子,倚靠着帷帐,爽快一饮而尽。翻转杯口向下,示意给他看。手指一松,小酒杯跌落地摊,滚了几转后,停在了屏风脚旁。
“花某的弯子也绕得差不多了,便与肃公子直说了吧。”花灼摸出袖中的“商”字令牌,抛给他,道,“薛怀安是花某要护的人,还望肃公子手下留情,给他一条生路。”
肃晨释然一笑,道,“若非花老板的面孔千变万化,我还真想不到,半个多月来我追踪的竟都是花老板的手下乔装打扮的假的薛怀安。”
“肃公子看破不说破,不也是对我凤临阁兴趣盎然吗?”
“花老板既然要我放过他,可能给我个无可挑剔的理由?”
花灼无奈笑道,“肃公子偏执的性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看他愤懑着脸,打趣道,“我说肃晨弟弟,你老是这般凶巴巴的不改,当心吓坏了小孩子。又倘若他因此不敢再与你亲近了”
蓦然,肃晨更阴沉了脸色。
花灼清咳了下嗓子,正色道,“荣安公主不就是想让薛怀安消失么,花某只要保证了他从此不在长安城中露面,那他死与不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肃晨冷脸盯着他,丝毫无退步的意思。
花灼笑了笑,继续道,“薛怀安与公主的恩怨来自生意上的纠纷。薛怀安跻身长安城的玉器行业已有四十多年了,门路广泛,客源丰富。霍思启又非苦心经营的商人,竞争他不过自然在情理之中。但若要靠了杀人的手段来掌控买卖市场,实属下作。”
“花老板,千蝴司有千蝴司的规矩。不问缘由,不问来路。”
“好,那花某就说说和肃晨弟弟有关的。”稍抬眼,笑问道,“肃晨弟弟可曾听说过血玉?”
“愿闻其详。”
“这血玉呢,顾名思义,就是透了血的玉。传闻中血玉是和尸体有关的。当人刚死,一口气咽下之时,塞入玉器,玉器便会随气落入咽喉,进到血管密布的地方。久置千年,死血透渍,血丝直达玉心,形成血玉。这种东西啊,往往就落在骷髅的咽下。”
“花老板未免玄乎其玄了。”
花灼淡然笑了笑,道,“二十年前,六皇子李循怿在鬼市遇见枚玉镯子,红灿犹如被血浸染过一般。六皇子喜好收集古玩,爱不释手,便买了回去,特意为它配了柳木支架,摆在屋中最显眼的位置。当时景明宫的明旒与众皇子一同学于国子监,太子李循甫和二皇子李循旭皆对明旒暗生情愫。奈何相比起二皇子,太子在感情方面太过憨厚,所以总也讨不到明旒的欢心。六皇子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实在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思索再三,把那枚镯子献给了他。可惜直到前往视察江东瘟疫灾情的前夕,太子才敢向明旒吐露心声,并向她许诺待他返回长安,就向圣上请命赐婚。明旒苦等了三个月,等到的却是六皇子带回来的太子的死讯。她恳请圣上将太子生前送予自己的所有饰物与他的衣物一并埋入南陵,仅留下了那枚定情的玉镯。”
“南陵”肃晨惊疑,“也就是说,太子妃邻旁的墓碑,未着一字,是为前太子而立。”
“不错,当年太子殿下的军队是从明德门离开的长安。南陵,也意喻着等候。”
“可这跟薛怀安又有什么关系呢?”
“卖血玉镯给六皇子的正是薛怀安。薛怀安年轻时与霍家兄弟往来密切,如今却不知因为何事与霍缨反目成仇,遭到千蝴司的暗杀。花某护他,是为解一件困扰了多年的家事,还请肃晨弟弟看在花某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