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鬼差和阴兵都已安置?”
“都已安置。”节里答道:“净赞差与得正王早在群妖作乱之前就已准备好,是以并无鬼差和阴兵亡故。有受伤者,也已得到医治,均无大碍。”
“早已准备好……”节里忽觉哪里不对,自己也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
“哈哈哈哈哈!要不你们以为,以鹏鸟的法力和伎俩,又如何可在地府闹上一天。”
“可……”
“可如果是这样,又为何要将鹏鸟放出,任他大闹一场?”说着话,阎君左面的嘴角就轻轻提了起来,原来阎君也会笑。
六足枕榭貘停了下来,阎君也恢复了往日严肃的神情:“你们以为,是何时何人于何地造了这地府?”
“无人造,惟业力尔。所以今日之事,亦惟业力尔。”阎君自问自答。
阎君又看了看并不甚明了的节里与自己,又继续说:“外境无非内缘感召。若鹏鸟心中无恨,杂鹏心中无怨,说不得以神兽功行,不需入地府,而直接转生天或神山之上。但他们因恨因怨,于人间作恶甚多,是以才入这地府,受诸多刑罚。而大闹地府,亦是心中不平于外境衍伸而已。”
“那受伤的鬼差与阴兵,岂不是无辜?”
“阴司诸差,无论鬼王、鬼差、判官、阴兵乃至阎君,最好无心,若是有心,则心中最不能有的,就是一个“情”字。旦有情,必有所执,所判所管必有偏差。阴司沟通天地上下,毫厘偏差,便是浩劫一场。今日之劫,也是因阴司众差心中‘愤恨’‘怜悯’诸情所引。若不应在这地府,待其于因缘之中裹挟发酵,便会影响三界,酿成大祸。是以今日,必以此渡劫便是。”
“那今日应劫,是否再无后患?”
“心中有漏,境怎无漏?今日劫后,一者需有人带作乱众妖,入地狱受热苦万年;二者需有人于西南圣雪山上,守卫沟通阴阳之泽天井。浩劫之后,必有疮疡,勤之补之,方可免难。”
节里与自己都没有说话。阎君催动六足枕榭貘,又慢慢向前走去。
“因于外境,内方可成,顺水难有善渡人,无战不出良将。”阎君哼唱着奇怪的调子……
“今日已过半,节里,吾需回雪山值守。”
“吾亦需回转当差。”
“愿君早成大道,得闻真法!”节里与泽面又是同时说出同一句话。
门帘掀开又落下,三瓣莲叮咚几声之后,草庐里就只剩下迆奴均匀的呼吸声。一、二、三……今年还余三十二坛酒,不知谁又会来我孟破这里喝了去呢?
嘚嘚哒哒、嘚嘚哒哒,驴蹄敲击地面的声音打破了草庐的宁静。如此聒噪,想来是燮驴的声音没错。燮驴长相奇特,远看是龙首驴身,走近了却发现长得像龙的头既没有角也没有鳞片,大大的眼睛凸起,脸上便覆细密的绒毛;而像驴的身体却被乌黑的鳞片覆盖,只在驴蹄附近有几片白鳞。
燮驴脾气暴躁,常常都是眼睛通红,欲将人翻下背去的状态。是以地府之中愿意骑乘它的不多,唯有常年坐案席的判官,乐于以此为骑,说是能疏散疏散身体。
三瓣莲被驴蹄声惊扰,紧紧合起了花苞;迆奴把肥胖的身子费力地向柜子的角落里蜷了又蜷。两只阴狗吠了一声后,远远跑到了草庐的后面再不愿出来。
既是判官来了,想来这三十二坛酒,别人是没有福气了。
“孟破!孟破!”人还未至,声音就已经震得头疼:“酒,快些拿酒来,快些拿很多酒来!”
“是啊,孟破,快些拿酒来。今日过堂,不知那些人怎就如此难缠。本判官喉咙冒火,心头焦急,甚需你酒慰之!”
挥挥手,把草庐里的四脚桌子绥云圆凳全部换掉。广案长凳更适合这群从来不合起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