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节几乎在祭楼里度过了整个夏天。他又炼成了一些蛊,有的刑讯逼供用,可以让人如百蚁噬咬全身酸痒痛麻;有的可以致人颠倒,好好的一个人,入了夜就会变成猫的样子,去捉老鼠吃;而他的小蛇,几次的历练后,也早就可以杀人于须臾之间。
他心里难过,可他甚至都不敢去爷爷坟上。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好,两个弟弟偶尔都能吃到肉,这是智节心里唯一的安慰。
他几乎每夜都会拿出两块石头放在心口摩挲,有时候想爷爷,更多时候是在想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娃娃,还会不会搭理自己这个双手沾满血水的丑恶少年。
露水那天,长老说了一句恩葛苗的秋祭要到了,就让智节退出了祭楼。智节已不是春天时心智未开的少年,他明白长老在说什么。
秋祭,也是打探恩葛苗术法的最好时机。
智节向离开了寨子,就向山外飞奔而去,他从来没有觉得山外的天这么明亮,这么蓝。他迫不及待想见到漱礼。
跨过了暮水溪,他催动了境蛊,他向那个岔路口飞奔过去,他不想等秋祭,他今天就要见到漱礼。他拿出密语虫,他要向漱礼传口讯:“快来,漱礼!我在那个岔路口等你,漱礼,我在那个岔路口等你!”
漱礼收到密语虫,就马上出了门。她整个夏天都忙着准备秋祭,可心里也一直记挂着那个憨直的少年。爷爷的担心,几个月的杳无音讯,让漱礼也想马上见到智节,问他有没有发生什么,这几个月过得好不好。
智节到了那个岔路口,他内心忽然忐忑起来。漱礼会不会来?她是否还记得自己。她真的来了,自己又要和她说什么?
他望向自己的手,忽然觉得自己肮脏不堪。他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漱礼。在他的心中,漱礼变得像月光一样,越发显得自己污浊。
“漱礼!”智节胡思乱想时,看见漱礼从几丛灌木中走了出来。他喊她的名字,向她招手。
“智节!”漱礼看到智节,裂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就跑了下来。“你好像又高了些,这段时日看来没有吃苦!”
看着漱礼的眼睛,智节不知能说些什么。她看上去那么快乐,那么单纯。我不能用那些肮脏的事情污染她,可是,我又有什么能取悦她呢?
“智节?”漱礼用手在智节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半天不说话。”
漱礼把背上的竹篓倒扣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上面。“我是跑过来的,你看,身上都是汗!”
漱礼的胳膊白生生的,亮的晃眼睛。智节看着她,心里不停地喊:“不行,我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我在做什么。不行,我不能让月亮蒙上乌云。”
智节从怀里掏出了那两块一模一样的石头。“你看,这一块是你爷爷给我的。这一块,是我爷爷给我的。”
一样的石头,一样的花,漱礼瞪大了眼睛,张着嘴,惊讶地说不出话。
爷爷说这石头是恩葛苗的圣物,智节的爷爷为什么也有一块?
“走,我带你去找我爷爷!”漱礼拉着智节的手就要回自己的寨子。
智节反倒冷静下来:“不行,我不能去。”
漱礼咬咬嘴唇:“我要回去找爷爷,你等我的消息。”说完,把密语虫又塞回智节手里,头也不回地就向来的路跑去。
智节想要叫她回来,可喉咙里像有什么东西哽住一样,发不出声音。他在岔路口站到了午时,才又慢慢返回。
傍晚,颂长老询问智节今日的去向。智节说,他要想办法找到一个可以看秋祭的地方。长老颔首,告诉智节,秋祭前都可以不到祭楼。
月亮已经上了中天,漱礼那里还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智节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风吹过竹林,簌簌地响着。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