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半山庐开了门,一个小沙弥站在门口,言禅师请智节和漱礼入正堂一叙。二人同行至门口,漱礼屈膝一福:“四皇子,请。”
智节讶异于漱礼的聪慧,拱手一礼,还是请漱礼先行。漱礼想想,也并未扭捏推辞,大步进了半山庐。
禅师烹好了茶,也早已备好一支上好的旃檀香,等二人进入之时,从炉中取出一枚燃得通红的银炭,放入熏笼之中。香烟缭绕,旃檀圣香,二人都隐约感觉进入了雷音圣境。
禅师与二人聊了聊佛法,打了打禅机,又转身烹茶。智节是心中真有疑惑,漱礼是存心试探,二人同时与禅师聊起了世间情感,男女之爱。
智节大谈前世因缘后世结亲,漱礼则问情由何出应何生心。
禅师不急不缓,烹好了茶,又煮上了水,换了一块银炭,加了一支红斤沉。堂内香气瞬时起变,二人皆感觉气氛肃穆起来。
“衲僧幼时出家,于情爱之事并无亲验。只这数十年间,所见世人皆为情爱缠缚痛苦,故而有些心得罢了。”禅师为二人斟了两杯水。又继续说。
“前世缠缚不清,今生仍要纠结;若有一刻放下,何须入这情池?往来纠缠皆为我之执着。人生本应如这白水一般,无因无果,无情无心。”
午时钟响,禅师命沙弥带二人去用些斋饭。也不管二人有没有听懂,就兀自进了内室。
微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二人同在一室用饭,因着教养,半点听不到勺箸碗碟之声。不过,若是能听到心声,这斋堂,实在算不得安静。
智节一面偷偷打量着漱礼,一面想着禅师说的“前生缠缚不清,今生仍要纠结。”。莫不是自己与她前世果然有缘,要不然禅师怎会如此说。这漱礼虽为女子,听她与禅师论禅之时落落大方,毫无羞赧之色,所言也皆有道理,并不像一般女子见识浅薄。可见她虽然容貌秀丽,举止娇憨,却是心中有丘壑的豁达人。
漱礼从来机灵通透,怎会不知智节此时在打量她,只是想到阿爹,才忍住了没有捉弄这个“傻子”。不过见这“傻子”举止有节,并不像传闻是北方“蛮族”,心中也不由松了一口气。想到禅师之前所说“若有一刻放下,何须再入这情池。”,心中也起着波澜。本想着左右阿爹对自己的婚事定有安排,所以从来没有为情事烦恼过。可如今知道是这“傻子”,心中竟觉得快活,也许自己是春情初怀,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想着想着,漱礼索性就放下勺箸,就那么打量着智节。智节见她如此,也干脆就依平时行止大大方方用餐。只是一顿斋饭,竟也让两人吃出了百般滋味。
午时刚过,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漱礼不想在这时就坐在比外面还要闷热百倍的马车里回城。听一个小仆讲这西泉禅寺的泉流下来在山腰处汇成了一个小池,夏日清凉不说,还没有什么人知道。漱礼听着来了兴趣,拉了人就要向那方去。
智节吩咐人陪着老师看看风景之后,便也带了几个近随跟了上去。
毕竟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虽然有路,也只是山民背柴行走多了开出来的野路,碎石遍布,两边还长满了野草。漱礼今日出行并未做此计划,故所穿所带之衣服,都是广幅长裙和软底绣鞋。偏为着出行方便,又没有带着健妇,身边有力气的都是些武师小仆。
小桃劝漱礼回转,漱礼却动起了别的脑筋。她让小桃把智节请到了面前,深深一福:“公子,既已得了小女子以锦帕相赠,还劳请公子,今日出些力气吧。”
智节先是一惊,但看漱礼眉目之间皆是坦荡。于是也就放下心中顾虑,弯下腰,让漱礼跳到了自己的背上。
“小姐!”小桃又惊又怕,小姐怎的如此不守规矩!
漱礼却一点不在乎,轻松自在地在智节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