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粲笑意清浅:“碰巧遇上了, 她原本是春合戏班的人,和常姑娘一起住在季府。”
方乾不动声色观察着他的神色, 觉得季粲应当和莲姑娘不大熟——另一方面,他觉得季粲没有对他隐瞒的必要。
季粲也静静和他对视。
方乾笑着点了下头:“也不知道我和莲姑娘为何缘分这样浅薄, 总是没办法好好说话。”顿了顿, 又状似不经意问道,“你在季府见过她么?”
“常姑娘一行人住在内院, 我很少见得。”季粲道,“再者我也不想惹得流言蜚语缠身。”
这倒是。方乾收回目光,季粲这人是很奇怪的, 万花丛中过, 却极其不喜欢和某一个人发展稳定的关系。他喜欢的是和女子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的相处,而不像其他男人急色的吃下肚就走人。
大约是书读得多了, 脑子出问题了,毕竟原本季家是希望季粲考状元的。
两人一起去福运楼吃了点小菜, 又去隔壁瓦舍听了曲儿, 但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竟也没注意到对方心不在焉。
从瓦舍出来, 两人分别。
和季粲分开后, 一股灼热涌上方乾心头, 激动得他每根汗毛都在颤抖。遇见莲无夜的亢奋,终于在季粲走之后重新涌动, 将他灼烧!
知道她的名字了, 也该计划计划下一步了, 这太久的渴求让他生出巨大的空虚感,他已经不满足只是和莲无夜说几句话了。
他想要更多。
他愉快地哼着歌儿往回走,路过勾栏院,花娘又出来拖住他,娇媚的笑着:“方公子今儿怎么不进门呀?”
不进了。已经有了一朵心之所向的高岭之花,如何看得上野花?方乾忍住笑:“今儿本公子有事,就不进去了。”
花娘有些失望,忽然扭头喊:“瑟瑟,你也不劝劝方公子,他不是很久没来看你了么?”
方乾顺着花娘的目光看去,只见走廊旁边花瑟戴着面纱,正被几个小丫头簇拥着经过。
听见喊声,她转过头来,一双翦水秋瞳明澈动人,见到方乾,她似乎微微笑了笑,款步走来,引得客人一阵喧哗。
花瑟浑然不在意,走到方乾跟前,软语道:“方公子最近好久没来了。”
方乾笑道:“父亲总让我跑腿,所以忙了些,不过瑟瑟,没有我也还有阿粲啊?比起我,瑟瑟更想见的应该是阿粲罢?”
洛州两大花楼为了评第一花娘,比了个美,花瑟十三岁一战成名,彼时方乾和季粲就在人群里看热闹,就此一掷千金为花瑟,但随着年岁渐长,方乾察觉花瑟对季粲生出不一样的心思,对花瑟的倒也没那么喜欢了。
原本他们对于花瑟,也只像是对待一盆娇美的花儿。浇水、施肥、逗弄逗弄,弃之不顾也很容易。
花瑟听了方乾的话,眸光透出几分羞涩,令人娇怜不已。方乾心想,若他也能让莲姑娘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好了。
花瑟眸光却又黯然下去:“其实,季公子好久没有来了。”
是么?方乾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不以为然:“他或许在忙着其他什么事儿,隔一阵子闲下来,便又会来了。”
再好的花儿,天天去看也会腻,他自认在这点上,他和季粲是一样的。
花瑟却不这样觉得,但凡一个女人看见莲无夜那样的姑娘,都会生起危机感——归根结底,她在勾栏院里见过太多的男人,知道这些男人大多都没什么区别。
“季公子”她咬了咬唇,话语干涩又艰难,“似乎有了心仪的姑娘了。”
方乾诧异地看着花瑟,他可没听季粲说过!顿了顿,他又失笑:“瑟瑟,你想多了,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怎么会轻易有了喜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