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四周一片死寂,漆黑中铁窗里穿透而来的光亮尤为刺眼。
她动了动,全身的痛楚便宛如潮水般涌来,仿佛要令她粉身碎骨。
“铁牢底下,埋有千年寒冰,”他半边脸逆着光,刚冷刺骨,就连说出的话,也别样残忍,“遥遥,好好享受这份彻骨之痛。”
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
他却毫不留情,勾起极其讽刺的笑,深深的眸子泛着寒意:“留你一命,已是我最大的慈悲。至于你,好自为之,也最好不要再痴心妄想。”
两年的囚禁,七百多个日夜的寒痛折磨,她竟也生生地熬了过来。
甚至成功地逃了出来。
她持长剑一柄,只想找他报仇,哪怕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哪怕就如飞蛾扑火,她也要去找他。
然而,她找到的却是他一方孤冷的陵墓,还有墓旁的一株孱弱的琼花小树。
永生诀调转大悲,阵阵凄怆。
突然之间,画面回转,一切因果,都有了解释。
曾经,他说是他亲手把她送往敌国,其实,他起先也并不知情,知道消息的那一刻,他比谁都着急。他知道,这是圣上所默许的计策。
可是,冷静过后的他,便开始谋划如何才能在不惹怒圣上的同时,保她一世平安。
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那敌国皇子竟然将她放了回来。
而她,也果然和他所担心的一样,奋不顾身,傻傻地跑了回来。
那时,他已被陛下的人监视,意外所中之毒也已无药可救。
他不得不违心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她那么伤心。
他只愿令她死心,好让她安全离开,让她不要再为他多掉一滴眼泪。
这样,即便哪日他死了,她也不至于太伤心。
然而,他没想到,陛下动手,竟那么快,那么狠。
才一会儿,她便身陷囹圄。
一口血闷在喉间,他强迫自己冷着心,在最后的拥抱过后,狠狠地震碎了她的经脉。
她没了内力,对任何人都不会再有威胁。
命,自然也就可以保住了。
朝堂上,他撑着病弱枯朽的身子,向圣上提出最后的请求。留她一命,已是他能做的最大努力。
那铁牢之下也的确埋有千年寒冰,可那不是为了折磨她。
寒冰之气,虽冰冷刺骨,却也是疗伤至品。
正是得益于这份寒气,令她只用了两年,便能和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
即便没了内力,也不至于成了废人。
做好这一切,他终于可以安心等死。
他亲自选好了墓地,就在君家谷旁的山脚下。棺内,放有一件属于她的衣裳,白纱所做,翩然好看。
他不忍心要她跟他一起走,那么带走了这个,也算有个念想。
墓边一定要有一树琼花,这是她最爱的花。
墓地一定要在君家谷附近,因为那是她和他一切开始的地方。
最后的时光里,他每天都去地牢看她,虽从不露面,却常常一待就是半天。
听着她哭,他亦会红了眼眶;听着她对他的咒骂,他反而能松上一口气。
刚开始,他是自己走着来的。渐渐的,由仆从推着过来。再后来,由专人抬着过来。
最后,他没再过来了。
因为,他死了。
苍白的唇色,瘦削的脸,依然俊秀的眉眼间,残存着丝丝的温柔
笛音戛然而止,画面也渐渐模糊,直至一阵轻风袭来,一切恍若梦境,随风散尽。
鼻尖有些泛酸,我下意识转头看向尉迟遥遥,只见她缓缓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