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但钱府书房依旧灯火通明,屋内两个人影时隐时现,似乎在商讨着什么。
“大人,此事确是辉红鲁莽了。”
“辉红,此事不能怪你,大哥知你心意,走顺天府递状子是不想给我带来麻烦,只是那杨杉诡计多端,孙爱才会着了他的道。”礼部右侍郎钱谦益云淡风轻的撇开黄辉红的错误,好言安慰道。
“此时孙爱在牢中,定是非常难受。罢了,干脆我找几个人,去牢里把他救出来!”黄辉红沉吟片刻,似乎已经下定决心。
“不可不可,此言极为不妥,莫要再说!辉红,你跟随我二十余年,一向沉稳,今日怎会说出这种蠢话?且不说你们能不能进得去顺天府大牢,哪怕是救出来了,你让孙爱今后该往何处去?亡命天涯吗?”钱谦益立刻驳回黄辉红的想法。
“唉~我也是一时心急,乱了方寸,才会出此下策,大人莫怪!”黄辉红被一番质问敲醒了脑袋。
“大哥知道你着急,但这种时候,更要沉下心来才是。适才我想了个方法,你帮我再推敲一下,想想是否有纰漏......”
次日清晨,内阁首辅周廷儒家中。
“事已至此,还请师兄务必要帮我这个忙啊~”钱谦益面对当朝首辅,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也比平时温顺了许多。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只是顺天府已经判下来的案子,我不太好过问呐。”
首辅周廷儒端坐在太师椅上,左手端着茶碗,右手拿着茶盖,轻轻叩着茶碗的边沿,发出清脆缓慢的节奏音,正应和着面前几名舞姬轻盈曼妙的舞姿。
钱谦益随着周廷儒的目光朝厅堂中央看去,几名舞姬皆是绝色佳人,身材婀娜,舞姿柔美,一颦一笑间衣袂飘飘,眉目传情,极为动人。
这几年坊间多传闻首辅大人纵情声色犬马,少问政事,内阁里不少事情都是温次辅代为处理,钱谦益是明白缘由的,自从崇祯十六年周廷儒坐上首辅以来,两三年的时间就陆续纳了四房小妾,皆是京城有名的舞姬,年纪最小的那名姨太太今年刚满十八岁,还是不久前钱谦益亲自操办送入周府的。
钱谦益心有牵挂,根本无意欣赏美女,叹了口气道:“师兄,此案多有蹊跷,而且犬子也是被冤枉的,我本想与杨杉将官司打到底,怎奈家中贱内担心犬子在牢中安危,执意要我与那杨杉讲和,我思来想去,如今若是能将犬子救出牢狱,我钱家,也甘愿吃了这个亏。”
“杨杉......”周廷儒随意的瞥了眼钱谦益,才悠悠说道,“听闻前些时日,户部尚书蒋德璟新收了一名学生,便是叫做杨杉。所以,若是想让令郎洗脱罪名,尽早出狱,此事牵扯甚广啊......”
“师兄,当年你我在东林书院一同习读,我家老父对您可是百般照顾啊,算下来,我那犬子还得叫您一声伯父呢......”钱谦益才明白杨杉身后还有阁臣蒋德璟的关系,看来想让钱孙爱顺利出狱,必须说动周廷儒出面才得了。
“呵呵,当年在书院,钱老爷子对我真心不错,悉心教导,百般呵护,才使我后来能在会试、殿试连中两元,令尊对我的恩情,没齿也难以忘记。”周廷儒说到动情处,摆摆手,示意舞姬和仆人全部退下。
钱谦益清楚周廷儒的这个习惯,每次将要说到私密的事情,周首辅必然会让无关人等统统离开。
所以钱谦益又朝座椅前方挪了挪,身体稍稍前倾,做出一副肯请赐教的姿态,准备认认真真的倾听周首辅说话。
“此案的起因是在杨杉身上,京城皆知,顺天知府卢贺与杨杉关系匪浅,而卢贺与杨杉,又都是户部尚书蒋德璟的学生。你也知道,我与蒋德璟之间,并无深交,所以顺天府那边已经定下来的案子......”
钱谦益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