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听闻月华教搅在案子里头,他就隐隐有种头疼的感觉。
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之上,他想起三年前的一桩旧事来。
那个时候的齐季瑄刚刚中了举人,志得意满。也怪不得他那样得意,他可是在天子脚下考中的举人,还是个解元。
大渚朝律令考生回原籍参考,如此,这许多的解元中间难免会有个高低。通常来说,江淮一带的文人才子总是强上一线,毕竟当地文风鼎盛,素来就有读书识字的风气,是出才子的人杰地灵之处。
百姓们若是议论,往往会先将江淮一带的才子们议论上一番,他们高中状元可能性也确实较大。
不过,北地还有京师一处的解元可以跟他们一较长短。因为按照大渚律令,京师出生的学子们要在这一处应考,若是其他籍贯的考生有愿意的,也可以不回原籍。
这里是唯一一处可以让外地考生考试的地方。
虽说大部分学子一定是愿意回乡的,想来想去,这样大概会容易写。但是凡事总有意外,说不准就遇上了什么难事,家乡遇到了旱涝灾害等等,那不如还是留在京师里,比回去要方便些。
所以,京师应考的人总是最多的。
齐季瑄以十一岁的年龄在京城考中了解元,实在是大大的不易。
听闻齐家出了这样一个孩子,天子李巍倒还真的兴起了要见一见他的念头。他让人去齐府,说想要跟齐季瑄谈一谈诗文字画。
计划得好好的,齐季瑄进了宫中,被带到侧间等候天子的召见,谁知道宫外头却传来了消息黄河水涝,有一段堤坝垮塌,淹没了大片的农田。更可怕的是,这事发生已有五日,堤坝出现险情已有月余,可是天子连同诸位朝官都被瞒在鼓里。
直到一位耿直的言官遇见了一个出来流浪的老乡,这才知道了消息,当即洋洋洒洒写了个长篇的折子将事情捅了出来。
原来,那一带的银子和粮仓早早被贪墨一空。之前发现了险情,下面的官吏们说要休整,可是一文钱却都掏不出来。这其中的窟窿太大,这一地的人想要补起,却发现太晚,只好存了侥幸的心理,能瞒一日就是一日,最好等水自己退了,他们凑出钱来,那样才好。
也有人往上递折子,只是都被压了下来。这要是爆出来了,谁都讨不了好,是肯定要掉脑袋的。
大官的脑袋不能掉,所以这一地的农田就只能泡着水,一日日的,死伤惨重。就是身体没事的,家财尽数被吞没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时之间哀鸿遍野。
天子那一段时间身体就不大好。或者说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娘胎里带来的弱症,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天子脚下的人还知道得更清楚些。京城里的小茶馆、餐馆里时不时就有人隐晦地议论着,说天子的八卦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毛病,如今四十多岁的天子也没有生出个孩子来。
还没有御极时还养了一个小公主,天生有弱症,勉强养到了十岁上,也就没了。
只是他运气好,当今天子还没有登基时排位居长,皇后又没有生出个孩子来。先皇走得急,没有嫡子,没有遗诏,轮齿排序,就由李巍坐上了皇位。
当时推举他的阁老们也犹豫,他身子不好,又没有孩子。只是国赖长君,他又有过一个小公主,想着养养总会有个孩子的吧,结果他真的没能再添一个。
天气有点起伏,身体脆弱的天子又倒下了,连着休了几日早朝,人越发没了精神。这也是下面的人撺掇着让他见一见齐季瑄的因由。
天子爱才,有了齐季瑄这样的少年英杰,正应当让他见上一见,心里头也会送快些。谁知道,居然出了这样严重的大案子,病恹恹的天子当即撑坐起来,连着咳嗽,将一干阁臣召进了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