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刚过了晌午,秋广培便叫这人往三辆马车上搬运物件——除了晴月三人衣物c首饰外,还有几个密封的大箱子,说是要给淮阳府的田保士送去。
晴月一个上午都没出屋门,在床上躺到方才才睁开了眼,只觉身体好了许多,一个人扶着床沿竟也能下得床来。此时,她被李管家搀扶着,正欲上车去,还未到车边上又微微转过身,冲着秋广培行了个小礼,“这几日多亏秋大人照料,晴月身子薄弱,给秋大人添麻烦了。”
秋广培笑着上前扶住,“我和阮元相识几十年,早已情同手足,我也把你俩当作是自己的女儿了,不想却让你在我府上伤了身子,还不知道该如何向你爹交代啊”
“秋大人言重,”晴月笑笑,“这事还请秋大人替晴月保密着,爹爹年事已高,晴月也不想他平添烦扰。”
秋广培点头笑笑,寻思这晴月倒是很懂人情世故,这话里说得好像是让自己帮着保密,实则却是给了一个莫大的台阶,好让这摊子事不需要再传到阮元耳里去。
客套一阵,晴月才缓缓上车落了座,李管家特意把两边窗帘摁紧实,免得路上颠簸又吹开了。原本是备了三辆车,一人一辆,晴辰却拉着和舍子的手臂不松开,“咱们挤一挤吧?这一路也有些时辰,没人说说话怪闷的。”这样说着,晴辰已经先行一步上了和舍子的马车,转身又拉了和舍子一把。
和舍子也不推脱,一副颇有心事的模样,朝着西边大街张望一番,似乎没有见到想要见的人,便低垂着眼帘,任由晴辰拉着自己上了车去。
还是秋广培喊了一声,和舍子才拨开窗帘,露出一张脸,“诶”地应了一声;秋广培倒是吃了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只是伸手摸了摸和舍子的脸,“这路上有什么不便的,尽管和老蔡说。”
这老蔡原是苏州城内大户人家的儿子,只是因为年轻时好赌,败光了家产,刚过门的老婆气不过跑回娘家,却又被捉回来毒打一顿——没几日,这苦命的女人便喝了药死在屋子里头;也是这一遭,才让老蔡回了头,可家里早已没了值钱物件你,只留下一座空落落的老宅,后来那宅子便被秋广培给买进了,连带着老蔡这个人,都进了苏州府,管着这上下百来号人的杂事。
“嗯,”和舍子应着,不经意瞟见了西边大街拐角处的半个身影,一半掩在巷子里头,只露出上半个身子,看着那人垫脚张望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来,秋广培顺着和舍子的视线瞧去,却没见着什么人。
“看样子是有人偷摸着来送别咯,”和舍子拉上了窗帘,晴辰便凑过来,“瞧你笑得这模样!”
和舍子也不反驳,只是掩着嘴笑。昨天夜里,待围着晴辰的一屋子人四散开来,和舍子趁着没人注意便带着丫鬟偷溜出了府上,这丫鬟名叫周含,打小跟着和舍子,做事谨慎,两人平日里处着倒像了姐妹——周含先是去白府上唤了白亦宇来,待和和舍子见了面,便退到远一些的地方。
还不等和舍子说些什么,白亦宇慌里慌张地一把抱住她,惶恐就此失去似的,和舍子挣扎了好一会儿都脱不开身,只得由着他。
只觉在这有力的臂弯中安宁得不像话,耳边是比苏州城外的青山还要沉重的呼吸,一抬头,恰好撞上那一抹浓得化不开的眼神。
“唉”和舍子嗔怪一声,“这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却引来那双手臂更热烈的回应。
这样回忆着,和舍子倒有些害羞起来,这白亦宇平日里也是一股干干净净的书生气,从不做出有半分逾越的事情来,估计是想着昨夜是最后一面,索性将内心里的欢喜悉数抖落了出来。
马车开始晃悠,顺着大街往西边出城去,估算着走了大约不到百米,和舍子猛地拉开窗帘,正好遇见巷子口的白亦宇,头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