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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茗就这般被李瑁抱着不知多久,等到耳边传来缓慢的呼吸声,她确定他已睡着,才轻轻从他怀中起身,去床上取了锦被盖在他身上,又把瓷枕垫在他颈后,临出门前又看了那人一眼,才整了整身上宫服,推门走了出去。

    管事见她这么久才出来,问起里面情形,听她说寿王已经睡着,这才放下心来。玉茗跟中年内侍告辞离开寿王府,又从原路返回韦家,带下车时,玉茗已经换回出门时的那身装扮,跟内侍道了谢,转身回了府中。

    她回了屋中,只觉得又累又乏,倒在床上任婢子换下一身衣裙,却听那婢子惊呼一声,起身一看,才发现自己脚背已被血迹染红。她想了想,应是方才被李瑁丢的那酒瓶碎片所伤。

    这伤口不浅,而她这么就竟然没有察觉,直到此时才觉出火辣辣的疼来,待婢子上完药包扎好,她才倒在床上歇了,却昏昏沉沉总也睡不踏实,李瑁那张苍白的脸不时浮现在眼前,令她伸手想要为他拂去脸上哀伤,可一伸手他又不见了。

    睁开眼时,已是满面泪水。她此刻终于明白,自己怕是忘不了他了。从第一次见面,他便在她心上施了咒,再也无法将那人从心中拿去。

    这场落在李瑁身上的灾祸,让钟情于他的玉茗心力交瘁,第二天便有些发热,昏昏沉沉的说着胡话,连人也认不请了。请郎中灌了几碗药下去,好歹退了热,却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整日不发一语,不是昏睡就是发呆。

    韦昭训不知这个女儿怎么了,怀疑跟上次那回生病一样,又起了请道士做法的念头,还是元氏提出她那个弟弟正在长安,不妨让他前来看看再议。

    说起李泌,韦昭训还是知道的,毕竟这个名满长安的神童当年不仅深受宰相张九龄器重,连玄宗都曾亲自召见,对他赞叹有加。是以元氏一提出,他便答应下来,只求女儿能早日康复。

    李泌在家中听闻韦家来请人,便猜到自己当年算的那一卦已经应验,叹了口气,当即起身去了韦府。一到府上,跟韦昭训寒暄几句,他便提出要跟玉茗谈上几句。

    韦昭训曾听玉茗说认此人做了师父,也就放心带着他去了后院。因女子闺阁终是不便进去,李泌坐在屋外檐下,而玉茗被婢子搀扶着靠在门旁几案上。

    她一见李泌,喊了一声师父,眼泪突然流了下来。李泌让婢子稍作回避,待院中只剩他们两人,才叹了口气“你曾问我当年那一卦,现在明白我为何不肯与你说了吧”

    “莫非,这便是我的求不得”玉茗回想他们当年那番言谈,喃喃说道。

    李泌见她一脸病容,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也不知该说什么,只问道“当年你曾说不试过怎知道得与不得,现下又如何呢”

    玉茗轻轻摇了摇头“徒弟不知。”

    李泌看着院中的花草,淡淡说“那我若是劝你放下那不可得之人,你是否能放得下”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若是能放下,又怎会痛苦至今

    “那你已无路可选了,不是吗”

    她一愣,呆呆看着李泌,却见他一脸淡然说道“其实,在我算出那一卦时,一切已经无法改变。有因才有果,你便是那因,所以才会有今天的果。你本就不是那寻常女子,又何必用那寻常之理来看自己。”

    “我上次便劝过你,可是终是徒劳,或许,这便是你选的路吧。”李泌转脸看向她“你若无法放下那人,便去吧。即便我跟你说前途凶险,历经磨难,恐怕你也是不会改变心意的,对不对”

    玉茗听他说完,沉思良久,突然淡淡一笑“师父说得对。我这些时日一直在想这求不得之人,却忘了本心是为何。”

    李泌这一番话让她茅塞顿开,觉得整个人轻松起来,仿佛连病都好了一半。她冲李泌行了一礼说“多谢师父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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