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少爷。”久瑶连忙走到他身边麻利地替他脱掉外衣, 他的身上有一股檀香味，再看到他手上的佛串, 她心内腹诽满手沾满鲜血的人还信佛，呵呵。

    程郁离是什么人, 敏锐得很，久瑶眼珠子在他手上停留了一会他就察觉了出来, 他微微眯起眼, 不自觉地摸了一下手上的佛串，在看向面前忙碌的人, 突然笑了。

    他喜欢拜佛, 却从不信佛。

    他也不像那些洋人, 搞什么上帝，他的命, 从来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跟那些神仙鬼怪又有何干他想要的东西, 即使得不到, 就算是毁掉那也要属于他。

    他的眼神扫过面前的久瑶，无端让她生起一种战栗的感觉，她缩了缩肩膀，不过此时她没空去管这些问题,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 难道程郁离要和她睡觉

    她还没做好为艺术献身的准备呢, 久瑶心内忐忑了一番, 随即又暗笑自己，原剧情里不是提过程郁离有怪癖，他喜欢收美人、养美人、送美人，偏偏不喜欢睡美人。

    久瑶不可避免地偷偷的瞄了一眼他的下面，恶毒的揣测到，会不会是根本就不行呢

    真躺到了床上，久瑶神经绷紧了一会，见程郁离久久没有动作，悄悄的瞟了好几眼。

    灯光下，他极英俊的面容轮廓分明，挺直的鼻梁在脸上留下阴影，双眼紧闭，睫毛在眼下投下极浅淡的青影，眼角的那颗小泪痣红的妖艳，与之不符的是，他睡姿极为规矩，平平整整地躺在那，并无多余的动作。

    久瑶观察了一会，终是抵不住睡意，由之而来的疲惫让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旁边的人却是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听着她呼吸慢慢变得绵长规律，注视着她熟睡的面容，一派安静娇憨的样子，忍不住伸手轻抚了下她的面颊，直到这时，眼中才透露出些许真实浓烈的情感。睫毛低垂，眼中微光闪动。

    她白瓷般的肌肤被灯光照得有一种清透之感，睫毛纤长，鼻头挺翘，鸦青的长发铺开在枕边，他稍一扭头，便是满鼻子的发香，像是海棠的味道。

    程郁离的眸光幽深起来，思绪追着这股香气回到了那个夏天。

    正是暮夏的时候，蝉声渐疏，几场冷雨一下，秋意渐起。

    这段时间却是他最难熬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还是单薄的夏衣，还不到发秋衣的时候，即使是发了，剩给他的也都是一些瑕疵的款，但这也聊胜于无，衣橱里仅剩几件夹袄大衣，还都是掉了不少棉的。

    草草解决完中午的冷菜冷饭，只觉得更不舒服。

    好不容易挨到傍晚，夕阳完全垂下去，天已经全黑了，程郁离准备去花园里逛一逛，这是他惯常的行为，他的屋子处于阴暗的西北角，本身就背光，再加上经常性的苛扣饭食，还有下人们对他从不尽心，被子都是几年前的旧棉花，一到冬天不仅不能御寒，反而冷冰冰的冻成一坨。他便只能出去跑跑，跑热了就能驱些寒气。

    白天出去太引人注目，万一撞到了那些夫人小姐的，倒霉的是自己，所以程郁离一般都是等天擦黑了，才会去园子逛一逛。

    今晚的月色格外美，一轮弯月，泼泼溅溅的银色月光，照得路面似水似镜一般光亮。夏风送来海棠花的香气，让人心醉。

    不过比起海棠花更吸引他的，是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另一种味道，甜腻的糕点味。

    他的大脑还未做出反应，身体却已经向着那股香味走去。

    转过簇簇丛丛的葳蕤枝叶，一个小巧的食盒掩藏在其中。

    他略微犹豫了下，便把它拿了出来，盒子是黄檀木雕花的，拎在手上沉甸甸的，绝对不是普通的下人能用得起的。

    然而，此时想得再为透彻也无用，肚子已经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