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三次腰,像虔诚的教徒在朝圣,把满心的期望埋在神圣的土地里。妈妈在种下一颗花生立起身的时候看到了米满仓,惊喜地从麦田里出来,高兴地说:“这孩子,回来也不提前说一下,好让你爸去公路边接一下你,这几里山路累的够呛吧”。
四年没见妈妈了,妈妈明显老了,鞋上粘着麦田里未干的泥巴,米满仓鼻子里有点酸,问妈妈:“我爸呢?”,妈妈指了指后面不远处正在灌溉的一块平整水田说:“应该快浇完了,你去叫你爸回家吧”,米满仓顺着田埂来到了浇地的地方,爸爸正卷着裤腿弯着腰背对着满仓在用铁锹给水渠培土,爸爸弯着腰使劲在泥水里挖出一锹泥来,用尽力气培在灌溉渠的豁口上,再将铁锹反过来,用背面使劲地培打,确保不再有水流不再从底部渗出,听到米满仓的声音,爸爸才发现儿子不知道啥时候回来站在自己身边,他有点惊讶地问:“为啥这个时候回来了,也不过年也不过节的,这一来回得花多少路费啊”。爸爸的腰弯得厉害,干完活,着两只大脚从水渠里走出来,每走一步黑黝黝的淤泥从脚趾之间的缝隙泥鳅一样调皮地钻出来,还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看到这一幕,米满仓脑海中突然想起一句诗来“父亲把他的腰弯成弓,就是想把儿子这只箭射出去”。他赶忙从爸爸手里接过铁锹,等着他在水渠里洗脚换好鞋子准备回家,走上田埂的时候,米满仓却意外地发现爸爸走路左腿竟然一瘸一瘸的,他着急地问这腿咋回事儿,爸爸笑笑说:“没啥没啥,这不好好的吗,能走路就行”。
回家的路上,爸爸扛着铁锹牵着牛,妈妈抱着刚从田里拔的一捆鲜绿的青草准备带回去喂家里的猪羊,这些猪和羊都是家里的主要收入,当年他能一直上到大学,至少有一半的功劳都是养猪养羊换来的钱。米满仓接过妈妈的头心事重重地走在身后,他感觉这几年他不在家,爸妈为了这个家吃了很多的苦,还有很多他应该知道却没有告诉他的事儿瞒着他。
回到家妈妈准备做晚饭,让米满仓去摘香椿,米满仓将梯子靠在屋后那棵香椿树干上,从树枝分叉处爬上去摘香椿,清明节前正是第一茬香椿采摘的时候,嫩绿中略带微黄的香椿嫩叶带着浓浓的自然醇香,米满仓脚踩着粗粗的枝丫,伸出一只手将那些细细的树枝抓住弯过来,另外一只手将枝条上一寸多长的嫩叶捋下扔到地上,三个枝条的香椿叶就装满了一篮子,妈妈又从院子里拔了几棵青蒜苗,从麦秸垛鸡产蛋的窝里捡了几颗今天的鸡蛋,爸爸“呱嗒呱嗒”地拉起风箱,玉米芯的柴火在炉膛内熊熊燃烧,妈妈系着围裙开始忙活着做起了晚饭。今天的晚饭很丰盛,都是最新鲜的时令蔬菜,不一会儿一盘香椿炒鸡蛋,一盘蒜苗炒腊肉,还有一盘清炒白蒿就端上了餐桌,妈妈还烙了几张香喷喷焦黄酥脆的大饼,煮了一锅金黄金黄的玉米粥,锅盖一揭开,一股浓浓的玉米醇香扑鼻而来,被柴火熬得粘稠的玉米碴子又香又糯,舀到碗里不一会儿上面就结了一层薄薄的透明的粥皮,用筷子跳开一个小口轻轻吹一口气瞬间就在碗里鼓起来一个大包,出去这几年都没有吃到妈妈做的饭菜了,这就是家的味道,今晚米满仓特别有胃口。
吃饭的时候,米满仓问爸爸的腿怎么了,啥时候开始瘸的,妈妈笑笑说:“嗨,都两年多了,你爸帮邻居张叔家盖房子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了,到医院一看是膝盖骨骨折了”,妈妈说的很轻松,米满仓有点埋怨的口气说:“这么重要的事儿你们怎么没有告诉我,那最后怎么处理的”,妈妈说:“在医院打了三个月石膏,开了些药回来吃了吃就基本好了,没告诉你怕影响你的工作,再说了庄稼人没那么金贵”,米满仓说:“那我爸这腿一瘸一瘸的不是后遗症吗,邻居张叔家赔偿了吗”,爸爸接过话说:“赔偿啥,这都乡里乡亲的,日子过得都不容易,你张叔这多年在矿上打工,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钱,去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