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水马龙的中环,太阳从雾气浓重的云朵里射出模糊的光芒。
倪予晨和沈致杰一前一后走出饭店,计程车已在一旁等候。他先上前替她拉开后车门,坐上车前,他温和向她低语几句,她没有点头,也没有开口回应。
沈致杰退开,看着计程车徐缓开走,带她进入繁忙熙攘的车流里,直到消失。
他俊美的五官原本面无表情,忽然颔部肌肉抽动了下,双眸瞳仁的颜色变得更深,仿佛他刚才一直看的不是一辆普通的计程车,仿佛它带走的不只是一个单纯的邂逅。
他把视线抽回,转身回到冰冷豪华的饭店里。
在远去之后,倪予晨曾从四方形车窗向外探望,然而以她的角度和距离,是再也看不到沈致杰了。
她轻叹气。其实,她不明白自己真实的想望,她的内心在寻找什么。
一个半月后
台湾夏季堪称爆热,户外高温三十四度,水气明显匮乏。
倪予晨正在事务所会议室里开会,忽然感到一阵头晕。她的秘书韩昌进见她脸色苍白,忍不住关心:“你还好吧?”
她放下原子笔,轻拂额头之后说:“我没事。”
他们简短的对话打断了倪芯恬在台上的报告,她目光伶俐轮流审视他们,直率问:“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倪予晨回应。
“是吗?”眸光锐利扫了倪予晨一眼,再对韩昌进说:“你不觉得她从香港出差回来就有些不对劲?”
“有吗?”韩昌进狐疑看着倪予晨,微摇头。“不觉得怪,只觉得是不是天气太热了,她气色不是很好。”
“会不会是打排卵针的关系?听说打针会让体内女性荷尔蒙产生变化。”倪芯恬拿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捏了捏眉心。
“她没去打呀,临时取消了,改到下周了。”点阅ipad上的行事历,韩昌进扬眼,对倪芯恬说:“下周三早上。所以那天会议也跟着改期,改到隔天。”
“嗯嗯。”浅颔首表示知道,倪芯恬再望向倪予晨,重复问:“所以,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看起来怪怪的?”
事实上,倪芯恬是倪予晨的同卵双胞胎妹妹,两人出生时间仅差一分钟。倪芯恬虽是妹妹,但个性比较强势。两人高中不同校,大学同属法律系毕业,后来一起开了这间事务所,平常负责主导公司业务的是倪芯恬。
今天这场会议是公司这个月的例行性会议。
“我很好,我没事。”倪予晨淡淡回应,把话题转回公事上。
早先,倪芯恬正谈起前两个月倪予晨前往香港出差的case,原本悬宕已久的官司最近又动了起来。香港富婆Alice和她继子Ben打遗产继承官司;据可靠消息,Ben为了赢得胜诉,又加入一批新律师。算一算,台湾香港合计处理该遗产的律师高达六位。
倪家两姊妹只负责Alice台湾资产的遗产分配官司,由于倪芯恬手边还有两个案子在跑,这case一开始就由倪予晨全权负责。
当对手加足马力雇用更多律师,Alice不禁开始慌张,于是,在上次视讯会议中表明她的忧虑,不知倪予晨一人是否能胜任。
倪家两姊妹商量后决定多聘雇一两名律师;这两天,倪芯恬正在物色人选,已开始电话会谈,今天的会议只是将她的意见告诉倪予晨。
“想来想去,我觉得沈致杰是不错的人选。我询问过,他擅长遗产官司,是这领域的个中翘楚,而且今早通过电话,他对这个case很感兴趣。”
乍听“沈致杰”三个字,倪予晨脸色更显苍白,双眸微瞠,有些错愕。
没料到有人会突然在她面前提起他,而且还是自己的双胞胎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