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啦……
轻轻地,寂静中发出开启门把的声响。
陆子农迅速地闭上眼,假寐。
纪雪容踩着软底的室内拖鞋,悄悄地走到客厅,来到陆子农身旁。
她,也睡不着。
只是想待在有他的地方,哪怕这短短几个小时时间,根本补不回两人之问太多的空白,她还是万般珍惜。
她不知道,明日之后,她会不会就失去了再去找他的勇气,他们两人会不会就此擦身而过,再也毫不相干了……
想到这,她忍不住潸然泪下。
为什么就是无法开口告诉他,她想回到他身边.告诉他,最爱的是他,分手多年,只是让她更加确定自己的感情,她后悔当年的轻率,后悔当年的不懂事。
也许,他会张开双臂温柔地接纳她,但是这样的结果是不是他想要的,他不会告诉她,她也将永远不会知道。
爱情,最难过的一关就是悲观的不安。
因为自己曾在自我欺骗的状况下接受别的男人的感情,她无法下假想,即使他接受她,心里却仍无声地摆着另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的自私将剥夺他追求真爱的机会。
所以,她开不了口。
可是,她又放不了手……
“呜……”她不小心哽咽出声,连忙捣住自己的口鼻,屏住呼吸,观察他有没有醒来。
幸好,他睡得沉,没有被她吵醒。她安心地将脸枕在他旁边,轻声地对他说出一直没有机会说的三个字。
“对不起……”
陆子农闭着眼,听到她那一声“对不起”,连最后一点期待的空间也没了。她知道了他忘不了她,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却又无法明白告诉他,不要再等她黑暗中,他假藉熟睡中翻个身,伸出手掌覆住隐隐发热的眼眶。
他懂,他不会让她为难的……
***
寒冬过去,新闻中开始报导阳明山上繁花盛开的景况,假日,成串的车辆像积木般,一辆接连着一辆。
这是有人作伴,还有玩兴的炫耀,即使卡在车阵中动弹不得,也比呆坐在家里看夜间新闻,望着电视萤幕中的塞车报导来得幸福一些。
纪雪容无聊地看着不断重播的新闻,避免再想起陆子农。
倪巧伶的追求成功了没?他们两个人开始交往了吗?
她没敢去问。
用一种接近心死的灰败心情被动地等待,龟息地度过没有工作、没有应酬,无所事事的下班时间。不去探问他的近况,仿佛这样可以少耗点心力,可以不再受情绪起伏的折磨,她怕痛,从小就是这样。
一根细细的针头都可能令她嚎啕大哭,更何况爱情里的水深火热。
她只是暗自做了一个决定,一旦知道陆子农答应和倪巧伶交往,对他的这份感情,会永远埋在心里,由衷祝福他们,在这之前,她选择被动地等待。
然而,她并不知道陆子农在那一个夜里,彻底地放弃了,放弃任何一点想要接近她的念头。
她的等待,遥遥无期。
蒋拓眼见两人重逢的火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熄了,除了惋惜,却无能为力,要再多说几句什么,他跟陆子农多年的友谊恐怕也要一拍两瞪眼了。
这东西,有什么道理?就算古今中外多的是爱情范本,一旦落到自己身上,就是找不到一套明确的指引手册。
纪雪容为自己倒了杯红酒,待会儿上床会好睡点。
手上翻着女性杂志,电视开着,只是不停地换频道,好像很忙,却什么都没听进去、看进去。
转换频道的空档,她隐约听见一种奇怪,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将电视转为静音,侧耳倾听,赫然发现那声响来自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