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夫人也抿紧了唇,锐利的眼眸显得哀伤。少了脾气跟自己相反,总是温煦爽朗的老伴,这十年的日子真的很难熬。
“姊姊,所以给春眠一个机会吧!我瞧她这几天一直主动找你攀谈,你却都头一撇就离开,那孩子嘴上不说,但看起来颇为伤心。今天晚上不是要参加尚书左丞府庆祝后花园竣工的赏花宴吗?带她一道去吧!”
严老夫人蹙起眉头,到了这把年纪,她一点也不想费心重新与人建立关系,而且春眠欠缺上流阶层的仪态。“带她去只会丢脸,今晚去的都是些官眷或贵族,万一突然叫她吟诗作对之类的,她能应付得来吗?”
“有我们在旁照顾她,没事的。更何况,再怎么说今后她可能会成为枢密使夫人,接触这些社交场合也是应该的。”
“我跟你说过好几次,我不想再为忍冬那孩子打算什么了,更别想要我照顾到他的媳妇。”
宝姨有点不悦了,“你一定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吗?那就我这做姨娘的来打算好了。我膝下无子,忍冬就像我的亲生儿子一样,再因为你的呕气让我三年看不到他,我可受不了,今晚我一定要带春眠去。”
“姊姊再这样冥顽不灵下去,到时真的会无法挽回,你为何就不能坦白一点,承认当年的确做错了呢?”
严老夫人觉得胸口仿佛被刺了一刀般疼痛,她板起脸道:“你爱带就带吧!我累了,要先回房休息。”
说完,她起身往厢房走,抛下宝姨一个人留在凉亭里。
望着她的背影,宝姨无限感慨,这对母子其实像得惊人,自尊心都高、个性都别扭,谁都不肯先低头,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一辈子遗憾。
叹气归叹气,宝姨还是起身去找春眠,要她准备一下参加晚上的赏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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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逐渐西沉,彩霞犹如火染似的绚丽,春眠和宝姨、严老夫人一起坐在马车里,正在前往尚书左丞府的路上。
感觉到春眠特别的沉默,宝姨开口问道:“很紧张吗?”
“……是的,有点紧张。”春眠勉强扯出微笑。
“不用担心,有我和你婆婆在,你只要在介绍时微笑点头就行了。”宝姨轻拍她放在膝上的手背。
“是的,谢谢。”春眠感激地道。
“……”坐在宝姨身侧的严老夫人则寒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
其实,春眠在紧张的事,恐怕宝姨和严老夫人怎么样也猜不到。
当春眠一听宝姨说晚上要带她去尚书左丞府时,她简直如遭雷击,浑身像窜了一股热流,脚也发抖了。
之前她一直想见母亲一面,甚至在听说严老夫人跟尚书左丞府私交密切时,很想就这么冒昧地跑来恳求严老夫人帮忙;不过最近发生太多事,与母亲相见的事都被抛到脑后,她关心严老夫人跟忍冬能否和好的事都来不及,无暇去想自己的私事。
突然一下子,去尚书左丞府变得这么轻易,她又反倒害怕起来,这么多年母亲肯定不会认出她,但听到她的名字一定会记得,母亲会做何反应?
难过?震怒?
她不敢去想象母亲有可能感动开心地迎接她,毕竟之前三番两次她都被挡在尚书左丞府门外。
在春眠胡思乱想之际,她们已抵达尚书左丞府,被仆役迎进了府邸的后花园。
夜幕已垂,后花园那连绵的长廊两旁摆满了座席,长廊檐上缀满了鹅黄的灯笼,灯笼上还画有竹叶。
长廊旁是小桥明池,茂林假山,林叶间也挂满了柿子般大小的小红灯笼,照得整个后花园灯火辉煌。
在池畔已备好丝竹管乐,演奏起“春江花月夜”,明亮唯美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