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着写着睡着了。】
还是年节的放假时间。结束了崇政殿再议,宰执们回衙处理不多的公务,起草新任开封知府制书的圣谕也发去了学士院,那里还有当值的翰林学士。
至于王安石和韩冈,则别无他事,直接离宫回家。
大年初二,出嫁的女儿回门,韩冈也跟着王安石一起走。只是翁婿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冷得跟今天的天气一样。两边的随从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没一人敢高声说话。前面举着旗牌,为王安石开道的元随,也一样收起往日的声威,细声细气,唯恐惹起了王安石和韩冈的注意。
说起来两家是亲戚,平日里走动很多,就是下面的仆人,也颇有相熟,甚至关系很好的朋友。现在都不知出了什么事,王安石和韩冈这对翁婿连句话都没有。现在可是过年啊。
韩冈跟在王安石的后面,他这个岳父不想理会人,他也不好上杆子凑上去。反正就快到王府了,有话回家后再说不迟。
方才在崇政殿上的事,让王安石心中耿耿,但韩冈并不在意,他的岳父可是少数派。
从韩绛到韩冈,人人都想让赵顼靠边站,强势的皇帝哪个不害怕。尤其是赵顼这两个月太能折腾了,虽然他黜陟皆有本,并不是毫无缘由,可在宰辅们眼里实在是让人心寒。谁能肯定赵顼在病床上多躺上一阵后,会不会将宰相们像换衣服一样一天一换来着?他们不是皇帝手中的棋子啊,是共治天下的士大夫!
当然最重要的,是韩冈亲口确定了赵顼不可能完全康复,这让宰辅们都放下了心。蔡确挑头,上下配合,就将赵顼撇到了一边。至于王安石的想法,他们并不在意。说实话,他们巴不得王安石告到赵顼那里。皇帝与皇后的裂痕越深,他们的地位就越安稳。
很快就到了王安石的平章府,王安石和韩冈前后脚的进了府中。
王安石没有招呼女婿,沉着脸就往后面走,对迎出来的儿子、女儿也不搭理。
“官人。”王旖出来相迎,就看见王安石脸色不对,忙拉着韩冈:“今天宫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跟爹爹争起来了?”
“没有,只是与岳父的想法不一样。”韩冈并不隐瞒,只是说得有些轻描淡写,“岳父也不是跟为夫一人想法不一样,还有所有的宰辅。”
“到底是什么事?”
韩冈摇摇头,“具体的事不太方便说。”
王旖这边追问韩冈,王安石那边则有吴氏。吴氏的性子可比王旖要火爆不少,怒气冲冲的追着王安石进了内间,“干嘛给二姐脸色看?!今天可是二姐回门的日子,钲哥、钟哥可都来了,王獾郎你板着这张棺材脸是要把钲哥儿赶回去吗?!”
王安石早就习惯了吴氏的唠叨,充耳不闻,自顾自的换过衣服,就直接去了书房。
吴氏拿丈夫没有办法,王旖却把韩冈强拉了过来。
在书房门外停了一下,韩冈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王安石放下手上的书,抬头看着韩冈,眼神中有着疏远和冷淡“玉昆你自己说,今天在殿上的话,算不算欺君罔上?”
韩冈直接拉了一张方凳坐下来,瞥了眼桌上的书,却是。“敢问岳父,今天两府有没有听了官家的吩咐吗?可有阳奉阴违之处?岳父是平章军国重事,既对朝政有意见,何不明说出来?”
“玉昆,你还要装糊涂?”王安石冷淡的反问。
韩冈笑道:“两府岂敢欺瞒君上,这两月来,可有一事当送而未送于崇政殿的?皇后既然权同听政,自然只需要禀报与皇后。”
韩冈说的话找不出毛病。权同听政的是皇后,有什么事都禀报皇后就够了,至于该不该禀报于皇帝,那就是皇后的事了。为了天子的健康着想,不好的消息瞒着一点,也是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