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穿街过巷,二百余人的长长队伍,一路浩浩荡荡过福华街,长宁街,到朱雀大道直入皇城。稀里糊涂被人推着跪拜谢恩,再稀里糊涂被人搀上轿辇,白凌波直觉自己像一只被人捏着丝线的木偶。
红绸铺地,喜乐喧天,漫天飞扬的五彩花瓣将一道道宫墙甩在身后。
这条路,好长,好远啊……
头上的的凤钗太重,压得她的脖子僵酸痛麻,本想问一问知桃走到了哪里,可喉中的声音刚一出口便被湮灭在喧天的礼乐声中。抿了抿有些干涸的唇,白凌波靠着轿厢软软歪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花轿停了下来却未落地,白凌波瞬间回过神来,立刻起身挺直腰杆。
这就到了么……
她扶正头上歪掉的喜帕,用力想,话说,喜婆交代的,接下来要做什么来着?
“小姐,前头过不去了。”知桃的声音从轿外传来。
“怎么了?”
“好像有人拦路……”
“是谁……”
手心的同心佩跌在脚边,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心脏好像猛然缩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像被乌云遮蔽了的天空,突然被烈日破开几道裂缝。
会是他么……
心跳噗通噗通的,一下,紧过一下……
知桃垫着脚伸长了脖子往前看,“啊,小姐,不是拦轿的,前头也是一家送亲的队伍挡住了道路。”
“不是么……”
白凌波微微楞了一下,焦急道,“你再看仔细些,外头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人?”袖口的凤尾榴花被她捏的皱巴巴的。
“别的人……”
知桃仰头远远看着,对面送亲的队伍竟然不躲不让,二百多号人来带着数不尽的箱笼嫁妆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一个气派的老者面无惧色地向着花轿走了过来。
知桃隔得远些看不真切,只是隐约觉得那人有些脸熟。再仔细打量,突然喜上眉梢。
“小姐小姐,我看到方伯伯了!”
她欣喜若狂地往前凑了几步,只见沈牧穿着鲜亮喜庆的簇新袍子闲闲在人群中站着,眉目含笑的盯着自己身后的花轿。
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却自有一派惊世风华,而他身侧的方俊也是笑容满面看着花轿这里,知桃刚想抬起手跟他打招呼,却见方俊笑着摇了摇头。
“小姐小姐,我看到沈大公子和方俊了,他们就在外头看着咱们呢!”她喜滋滋回到花轿边,立刻迫不及待向白凌波回禀,话未说完又听她一声惊叫,“啊,他们往后走了!真奇怪,他们怎么又走了呢……
白凌波哦了一声,默了片刻又问,“只有沈牧和方俊么……”
“是啊,只有沈大公子和方俊,方伯伯在前面和礼官大人不知道说什么呢。小姐你是要找谁么?”
“没有,不必了。”
白凌波垂下眼眸,胸中那慢慢升起的汹涌波涛无路可退,狠狠地撞击在她全身的每一处,最后悄无声息的,全部化成了巨大的失落。
失落,整个世界仿佛突然得苍白没有一丝颜色,像她此刻掩盖在胭脂底下同样没有色彩的脸庞。
这就是所谓的痴心妄想吧,明明知道不可能,明明都说了再也不见,心底却还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努力扯出一丝笑容,嘴角牵了牵却又突然觉得实在了然无趣。
知桃的身影贴到了花轿上,悄声道:“小姐小姐,那个上咱们家一句话都没说的黑汉子过来了……”说话间那人已经站到花轿前。
“禀王妃,方才有一老者拦路,说是替王妃一位故友送来贺礼,对方不肯透露姓名,臣特来请王妃示下!”
“知道了,请大人自行安排